可哪知,到了此时,江宏并没有反抗,反倒是似乎有些解脱的闭上眼睛,扬起了脖子。
“我,本来就欠你和桃儿一条命。”
轰。
拳头最终停在了江宏面门,潘兆咬牙,甩手,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宏,“你曾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同吃同睡,一起上了最好的大学,甚至爱的都是同一人……”
“你怪我和你爱上了同一个人吗?”江宏却是回答,睁开眼睛。
或许是知道是必死之局了,说了一句,江宏再一次开口,“我没有想过要和你抢桃儿。”
“我从没有说过怪你!”潘兆怒吼,“可你为什么要加入王朝组织,为什么要杀桃儿!”
“我们曾立誓要守护她!”
“我说了很多次,桃儿不是我杀的。”江宏回答,嘴里却是闷出了一口鲜血,“我没有办法,那次的秘境是一场早就密谋好的局,我们所有人都中套了,王朝组织用桃儿的命来胁迫我,我不得不加入他们,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反悔了。”
“潘兆,桃儿死的时候,我比你还要难过。”
听到这话,潘兆却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一震,看了一眼周围严阵以待的御天军士兵,最终犹豫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你我兄弟多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难道看不出?”江宏反问。
“你……”潘兆开口,看着江宏的样子,最终却是咬住了牙齿,一把提起了江宏的衣领。
“你他妈的,为什么,你一直不说!”
“我说不了啊。”江宏回答,怅然一笑,任凭潘兆提着,却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王朝组织是一头毒蛇,只要被它咬中,我一辈子都被他们所制。”
“我只能像条狗一样活着,向他们摇尾乞怜,祈求得到什么施舍,或者,跟他们一样,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毒蛇,跟他们一样作恶,甚至变成更大的毒蛇。”
“你知道的,我不愿意做狗的,所以,我做了毒蛇,这么多年,我确实做了很多恶事,我杀了很多人,包括叶凡,我也的的确确想杀死他……”
“咳。”
话说到这儿,江宏却像是触发了什么禁制,眼中,鼻中,有鲜血溢出。
那当真是一个可怕的模样,可江宏却是抬头,看着潘兆,似乎有些欣慰的笑了,“你看吧,我说了,我没有办法说的。”
“你……”到了此时,终于得知真相的潘兆也是沉默了,看着眼前的江宏,几次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也只是死死的咬着牙齿。
他眼睛里分明有些浑浊,可就是死死的咬着牙齿,一言不发。
“潘兆,你啊,永远是这样,梗着,要面子。”看着潘兆的样子,江宏苦笑,摆了摆手。
“不过也是,你可千万别哭,我这样的人,不配你哭,你要哭,去桃儿的墓前哭。”
“算是为我哭一场。”
“我不会替你哭的,江宏,你他妈的活该,当时,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去,我有导师的令牌,我在,不会出事,就算出事,我们至少一起……”潘兆回应,一边骂,骂到最后却是声音平息下去,看着明显生命气息已经衰落下去的江宏,只是有些苦涩的说出一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抓紧时间说。”
“我想说的太多了,你听好。”江宏回答,虚弱的声音却是连成了线,“我早就想过这一天,不过,没有想到是这时候,或者,没有想到能有这一天。”
“叶凡出现的很好,没有他,没有叶谋,没人敢查王朝组织,有很多人在替他们遮掩,王朝组织的背后,有你我想不到的恶。”
“这些年我看到的东西很多,人族……已经烂透了,叶凡的出现或许是一剂猛药,可猛药过后,或许是更暗的一切。”
“那些道貌岸然者,无不是下作之辈,你我出生在这个世道,真是不幸。你千万不要跟着叶凡去打拼什么,回家去,照看我们当年的养父,远离这一切。”
“如果有下辈子……”
“……罢了,这世道,这烂透的人间,我也不想再来一遭了。”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潘兆似乎惊醒的抬头,却只看见了江宏闭上了眼睛,心里猛然一坠。
七窍流血,不得好死,一副恶鬼的模样而死。周围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竟都微微有些动容。
他本来应该是个该这样死的坏人,他做了这么多坏事,若是没有那死前的几句话,人人都会拍手叫好。
可正因那几句话,或许会有人想起,这个阴郁冰冷恶毒的男人,他也曾是天姿惊艳的少年。
那年,英姿蓬勃,他也曾想过仗剑骑马走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