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你又何必这样做。”
夏淼淼板着漂亮的小脸,道:
“你不会真以为我稀罕你的药吧,我偏不稀罕,以后你煎的药,求我我都不喝!”
凌灏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气的是她为什么这么不讲理?
一时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好道:“你,你这人真是,毫不讲理!”
夏淼淼一出生就是千娇万宠的九公主,还从来没有哪个人敢与她顶嘴,凌灏言语里稍有不顺她的意思,她就忍不住要教训凌灏,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原本凌灏只需要道一声认错,她就好了,可是凌灏完全想不到这个骄傲的公主在想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夏淼淼比他还生气,道:
“我才没有毫不讲理,是你这样子啰啰嗦嗦的,谁看了都讨厌,想让我感谢你,门都没有!本来就不是我求了你煎药,你摆什么臭脸给我看?”
凌灏也就说了一句,夏淼淼反骂回来这么多句,凌灏根本无从招架,不知从何说起,就想着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不想争谁输谁赢,脱口道:
“随便你怎么说吧,好男不跟女斗!”
这话又犯了夏淼淼的大忌,夏淼淼正要骂人,却突然身体一颤,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险些要倒在地上。
凌灏赶紧冲过来扶住她说,
“你身上衣服穿的少,又是赤着脚站在地上,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你还生着病,快回床上去。”
凌灏涉世不深,只有一个妹妹,但凌曦幼时生病,两人分别多年,又没人刻意教过他,因此不太熟悉男女大防。
夏淼淼刚到十六,正是不大不小的年纪,忽然一下子被这小子抱住,登时心中一颤,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怎样,想要打他。
然而头晕地厉害,没有办法推开他,只好由着他将自己搀扶到桌子边。
凌灏熟练地伺候她躺下,又为她捏好了被子,
“看,受凉了吧?可见我说的不错。你要是再这样逞强,病情就会加重,到时候想好也好不了。你该怎么办?又这么瘦。”
听他这样说的话,夏淼淼就知道是刚刚他搂着自己的时候知道的,心中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感到恼火,但听他字字句句都是关心自己,也就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她的怒气勉强只消了一些,只听她嗔怒道:“你这小子,举止轻薄无礼,羞也不羞?”
凌灏又是一怔,想到:
“我照顾她,她为什么反而说我是轻薄无礼的小子?我又为什么要害羞呢?”
实际上,这些话他就算是问了夏淼淼,恐怕夏淼淼自己也答不上来,她只是潜意识的知道这样不好,便习惯性的这样说。
虽然她说了自己,但这会儿看着气消了一些了,于是凌灏问她:
“你说了这么久,口渴不渴?”
夏淼淼摇头。
“那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拿些吃的?”
她还是摇头。
“那好,我去叫剑圣前辈来。他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会感到很高兴的。”
夏淼淼皱着眉头,不满道:
“为什么你总是一口一个前辈不离嘴?前辈前辈的,叫了百八十遍了。你干嘛总是要丢下我去找他?”
凌灏笑了笑:
“前辈不知道多希望你醒过来呢,我要是去告诉他,他见医好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夏淼淼道:
“原来这个前辈是个大夫,原来如此。”
凌灏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解释道:
“不是的,前辈他不是大夫,他是一个得道的高人。单靠我说是说不清楚的,等你见到他自然就会明白。记住,等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了,到时候一定不要惹他生气,他救了你,是你的大恩人。”
凌灏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变得很严肃,然而夏淼淼故意要跟他对着干,别开脸去,不看他。
等到凌灏默默地走开了,夏淼淼的心里隐约有不安的感觉,但是也只好强行地忍耐下来,等他回来。
夏淼淼睁着一双迷人的美目,细看这房间里的陈设。
只见墙壁上挂着几幅上好的字画,字体飘逸,画意悠远。窗前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书,然后就是一尊漂亮的瓷器,以院外景观相映。
夏淼淼暗想:这屋子的主人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一看他在房间里的陈设就知道了。
未几,房外传来两种脚步声,一种自然就是凌灏,而另一种,他的脚步声虽沉,却十分的稳重,让人很难察觉得到。
夏淼淼习过武,自然知道这是一个绝代高手,不由得暗暗吃惊。
只见凌灏领了一个人进来,果然没有违背去去就回的话,夏淼淼顿时很高兴,便微笑着坐了起来。
叶忘生见她这么久以来,总是昏迷不醒,神情悲伤,这会儿终于有了一丝丝笑意,不由得自己也高兴起来,脸上挂起了微笑。
他觉得,看到夏淼淼的笑容所给他带来的快乐,远比练成一套剑法,还快乐的多。
叶忘生道:
“夏姑娘,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夏淼淼看见是陌生人问好,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刚看到凌灏跟在那人后面,正看着自己,便不愿落了下乘,叫他笑话,于是壮着胆道:
“谢谢前辈,我的病已经好多了,说不定还完全好了。”
叶忘生温和道:
“真的吗?在下冒犯了,还请夏姑娘伸出手腕来。”
夏淼淼知道他要试脉,虽然一般医生为女子诊脉,都要隔着帘子,但是江湖儿女,往往管不了这么多,就省了这些避忌。
夏淼淼伸出右手腕,让叶忘生试脉。
凌灏连忙搬来一张梨木的高凳子让叶忘生坐。
叶忘生以很轻却非无效的力道以食指捺住她的脉搏,垂下眼睑,思量了一会儿,道:“凌灏。”
“是。”凌灏应道。
“你刚才惹了夏姑娘发怒是不是?药都煎过头了,为什么不再煎一副呢?”
药力的行走和心境的波动,都是一试脉就可以知道的,更何况是刚刚发生后不久的事。
凌灏将双手垂在身侧,恭敬道:“是,我错了。”
夏淼淼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不悦,暗道:
“你对他认错,认得倒是快呀。干嘛偏偏就要跟我顶嘴?”
叶忘生也不怪凌灏,只问夏淼淼道:
“听凌灏说,你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这是怎么回事?”
夏淼淼陡然被提起伤心处,眼眶一湿,双瞳又蒙上雾气,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姓夏吗?我到底是哪里人呢?你们又是我的什么人?”
夏淼淼泪光闪闪,叶忘生得用上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为她试去脸上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