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战乱连年,百姓或死或逃亡,有一大批的百姓,携老扶弱逃到西边的山上,做了黑户、山民。
山上清苦。
刘皇叔的威名,宛如黑暗之中的光亮,让飞蛾忍不住直冲向前。山民们蠢蠢欲动了起来。
而这些山民多以宗族、姻亲为单位,抱团取暖。
深秋已至,天气渐渐从凉爽,转为寒冷。绵延不断的山脉上,植被渐渐枯萎。
动物们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尽量吃饱喝足,养肥身体,准备过冬。
这个时候,也是迁徙的好时候。
山民的秋粮已经收上来,不愁明年的口粮。趁着冬天迁徙,来年开春,就可以直接开垦田地了。
无名的山峰上,耸立着许多夯土搭建的房子。一些强壮的男子,正手持简陋的长矛,背着弓,在四周进行巡逻。
山上除了山民之外,还有山贼,戒备是必须的。
这里是陈、王、张三姓的聚集地,人口有千余人。这三姓世代婚姻,在袁术霸占南阳郡时期,因为苦不堪言,携手逃到这山上做了山民,算一算时间,已经十多年了。
山上的日子苦,还有被山贼杀害的风险,他们受够了。
但下山又不容易。如果被曹操收编,做了屯田民的话,税收取一半,还不如待在山上。
一间房子内。
地上铺着地板,中心位置有一个土灶台,吊着一个铁锅,下方燃烧着篝火,正在煮酒,空气中尽是酒香味。
三名肤色黝黑的男子,盘腿坐在铁锅的四周,商量着事情。
方脸的汉子叫陈定,是陈氏族长。
圆脸的汉子叫王光,是王氏族长。
剩下一个独眼的叫张永,是张氏族长。
三个人就是这支山民的首领,不分谁大谁小,遇到事情互相坐下来商量。
“皇叔仁义,新野那边土地肥沃。公子刘燕养育官牛,以极低的价格,租给民众使用。我听说今年新野农民的粮仓,没有一家不是塞满的。我又听说,很多人打算南下投奔皇叔。”
“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山上的日子太苦了。你们觉得呢?”
张永抬起头来,看着朝夕相处的两个好友,沉声问道。他是个勇士,会一路刀法,箭术不俗,也是这里的总大将,如果遇到山贼,大家都得听他的。
他的一只眼睛,也是被山贼射瞎的。
陈定点了点头,很是爽气的对张永抱拳说道:“我听哥哥的。”
“嗯。”张永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王光。
但是王光心思多一些。三个人都读过书,但只有王光游学过,见识颇广。
“现在曹操一统北方,厉兵秣马,而皇叔以与曹操为敌,名闻天下。双方互相是眼中钉。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去投奔皇叔,战乱一起,恐怕还不如待在山上。”
王光轻轻捏着柔软的胡须,抬头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陈定闻言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多少人因为战乱,而家门、宗族不保啊。
“兄弟的顾虑有道理。但是天下,哪里有白得的米饭呢?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我们想要沐浴在皇叔的仁恩之下,在新野种田享福。就得承受风险。荆州牧刘公带甲十几万,实力可也不弱。两方打起来,荆州未必输。”
“再说了。”
说到这里张永站了起来,一只独眼之中闪烁着不屈之色,说道:“我对汉室没有感情。要不是汉桓帝、汉灵帝,这天下怎么可能这么乱?但曹操更狠。盘剥百姓,敲骨吸髓。设置屯田,税收五成。正因为这样,他才有钱粮打赢官渡之战。”
“如果这天下被曹操所得,我还不如现在去死。”
张永的语气、表情,都带着满满的憎恨,说的也是事实。
王光被他的话惊醒,再也没有了疑虑,重重点头站起,说道:“好。我们举家搬迁去新野。”
张永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也是重重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