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明隽,顾念浓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尽可能诱导着他说话,等安顿下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七月十五,一行人终于抵达嘉峪关,也到了柳家人驻守的地盘。
柳云崖早早带着人在驿站等着,与他一起的还有柳老将军。
柳老将军六旬出头,须发皆白,身形高大硬朗,站在驿站官道之上,犹如荒漠中屹立不倒的胡杨,给人安心之余,又带着几分孤寂。
顾念浓这等深宅妇人,与柳老将军不熟,便是魏老太,也没怎么与老将军接触过。
徐明薇却是认得的,她上前一步跪在柳老将军跟前:“柳爷爷.......”
话未出口,早已泣不成声,自家中出事以来,她一直努力撑着自己,寻不到一个长辈说一说委屈。
柳老将军为人和善,徐明薇从军之时,在柳家待过一阵子,很得柳老将军看重,此时一见他,便如同见到自家祖父一般,难过委屈齐齐涌上心头。
“起来!”柳老将军将她扶起:“我都知道了,你阿爷大伯他们冤呐!”
此言一出,原本寂静的人群,渐渐啜泣声一片。
自出事以来,第一次有人说他们是冤枉的。
魏老太在顾念浓的搀扶下,上前与柳老将军见礼:“老将军,难为您还记得家夫与犬子,老婆子感激不尽!”
她说着躬身行了一礼,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柳老将军急忙扶她起身:“弟妹莫要如此,是老夫无能,才会眼睁睁看着德源兄,无人相助战死沙场,死后还要背负骂名,连累一众妻儿族人!”
“老夫有愧啊!”柳老将军驻足长叹:“如今朝廷腐糜,圣人耳朵里,只有阿谀丝竹之声,听不到天下百姓的哀嚎,疆场将士的哭声,这天下也不知要落到何种地步了!”
柳云崖上前劝道:“阿爷,你别骂了,这样到底不好!”
“我就骂!我骂了又怎么了?有本事他连我一道砍了!”柳老将军越骂越气:“别以为他是官家我就不敢骂他,便是当着他的面,我也得骂!”
人群哭声一片,曹忠丁二等人,对柳老将军的话充耳不闻,这些不是他们该听的。
这老爷子脾气大,当着圣人都敢爆粗口骂人,他们便是听了也不敢吱声,还不如降低存在感,免得叫老爷子迁怒。
柳老将军一通大骂之后,心情舒畅了不少,转头看着顾念浓道:
“你便是顾家六娘吧!我听云崖说,这一路多亏了你,徐家人才得以存身,还救了我家小孙女,不愧是镖局出身,这胆气倒是不比你夫君差!”
顾念浓淡然道:“当不得老将军如此夸奖,实在是世道艰难,不得已而为之!”
柳老将军点头:“是啊,世道艰难,便是你等妇人,也得自力更生了!”
他说着又叫了徐明薇过来:“你是个好孩子,不然,当初你祖父提及之时,我也不会一口应下。”
“你放心,你和云崖的事,老头子在这里给你个准话,我柳家认了的事,就不会半道变卦,你且宽心,待你们安顿好了之后,我便着人来下聘!”
徐明薇尴尬道:“柳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