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荣景铺子里,正靠在柜台边上,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伙计,就见几个风尘仆仆、包裹严实的胡人走进了店里。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继续闭目养神,并不多做理会。
关内见着胡人的机会少,而他们作为连通胡人与关内的重要枢纽中心,对高鼻子深眼窝,或是金发碧眼的胡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些鬼佬看着有钱的很,做起生意可是磨叽的很,不停砍价杀价,不把人熬到崩溃就不会停息,他才不想搭理呢。
其中一个栗特胡商汉话不错,与伙计说话一点都不生硬,听得出是个常来往关内关外的行商。
“伙计,你这锦缎应是江南吴家的天青绫羽,不知多少钱一匹?”
伙计依旧躺着,都不带回头看一眼,懒洋洋道:“既是知道那是江南 来的,就该知道便是洛阳的皇帝老儿,穿的衣服也不过如此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不会裁了卖零散的,一匹120两银钱,你要就买,不买就别瞎碰,这玩意精贵,弄坏了你们赔不起!”
几个胡商并未因伙计怠慢而生气,他们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知道中原有句话叫做狗眼看人低,尤其不把他们这些商人看在眼里。
可荣景不这么想,他每次过来,掌柜伙计都很是热情客气,压根不知他们私底下竟是这副懒散模样的。
他伸手戳了戳顾念浓的胳膊,示意她上前与伙计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身份,更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当场打人了。
顾念浓明白他的意思,上前笑着与伙计道:“小哥,我们是打于阗那边过来,明年开春,我们城主少爷要娶亲,因而让小的几个出来,想采买一些缎子,不晓得掌柜在不在?”
伙计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慢吞吞从椅子上起来:“你有事与我说吧,掌柜的家里最近抬了个妾室,他这新郎官没个几日工夫,是不会回铺子的!”
荣景越发火大了,城主府离着榆柯县县城还有百十里路,他甚少过来这边查看,一般是春夏之时过来走走,冬日大多是不会过来的。
今日也是遇巧,他与乌孙王子有个交易,给他送的货这两天到榆柯县,他才会提前过来看看,顺道接货。
哪知,他才到药铺,就碰到胡姨娘仗势欺人之事,因而,还没来得及到这边铺子查看,因而并不知道,这掌柜竟是丢下铺子不管,回家纳妾去了。
还新郎官?
荣景越想越气,都他娘的当爷爷的人了,还纳妾,羞也不羞?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若是我没记错,王掌柜都快五十了吧?他这个年纪还纳妾?”
他这会脸被包住,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向没怎么与他接触过的伙计没听出来。
伙计瞥了他一眼,轻蔑一笑:“这有啥好奇怪的,我们掌柜的家大业大,便是八十娶妻谁又能说什么,何况是纳妾而已!”
顾念浓便跟着插嘴:“哦,不知掌柜的纳的是谁家娘子,我等来的太晚,竟是没机会前去讨杯喜酒了!”
伙计与有荣焉道:“说来,这姨娘来头不小,人家可是白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