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点头:“那是,铁浮部远在昆仑山一带,路程不远,中间还要穿过黑山峡谷,说来你们也是运气好,过去的时候没遇上山贼马匪,回来时,他们都已经......”
她话没说完,顾念浓自然是明白的。
她也一脸庆幸道:“可不是,我婆母说是公爹在天保佑,不然哪能刚好赶着那般好时候!”
“你是不知道,那峡谷之中,到处都是尸体,那股子刺鼻的腐臭味,熏得人想吐,回来后,我都连着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我婆婆还去村口给我喊魂了!”
她回忆着当初峡谷之事,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害怕和惶恐,便是看她此时神色,也多少能想象峡谷之中的骇然。
顾念浓说完又似乎才想起,那场杀戮之中有冯家和白家的人,她当着人亲人的面说这个,一时很是讪讪。
“对不住!我也是过了才知道,方才一时没.....”
安氏打断她的话:“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母子的命,也是托了你的帮忙!”
“至于白家和冯家人.....”她脸色微冷;“我只恨他们没有一起死在那场混乱之中!”
顾念浓低头不语,也不接她的话。
安氏的来意,她尚未清楚,不管人家闹得多厉害,其中的矛盾恩怨那也只是听说,她不敢贸然下定论。
安氏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能想象,亲眼看见自己亲祖父杀死亲爹,是一种怎样惨烈场景吗?”
饶是顾念浓心性沉稳,听着这话,还是忍不住身形一震。
这个.....是...是她可以听的吗?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之前跟着安氏的老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那时候,我才八岁,父亲待我极好,因而我总是在他的书房玩耍,母亲说,女孩子不可以出入爹爹的书房!”
可她父亲很纵容她:“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燕燕啊,将来就是这关外飞翔的小燕子,阿爹会托着你的小翅膀,看你飞过天山南北!”
父亲一边说着,还一边抱着她转圈圈,她举着双手,嘴里哦哦叫着,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
母亲在一旁含笑道:“你就喜欢宠着她,要是宠坏了,将来可怎么许人家?”
父亲不以为然道:“我白家和安家嫡出的姑娘,会愁嫁吗?”
那时候,父亲不知道,她更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白家,才是他们的催命符。
那一天,她照常去父亲的书房玩耍,一时顽皮,想要躲着桌布底下吓唬父亲。
父亲久久不来,她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许久,她在祖父怒吼的声音中惊醒:“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儿子?老子生你养你一场,就是让你这么来报答我的?”
她听见父亲一贯清徐的声音道;“阿爹,你不能这样,你是靠着外祖家才站稳脚跟的,当初应下的事,就该履行诺言,这才是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