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这些人斗了十几年,始终没法随心所欲。想要废太子,一直遭到反对,现在想要立太子,还是被他们反对。
他忽然想到当初第一次站在这金銮高座上时的心情,仿佛天下一切尽在手中。
那种澎湃的心情,至今难以忘记。
但他忘了,他能坐上这位子,并不是他自己能力有多强,不过是仗着这张和皇帝一样的脸罢了。
假皇帝心情起起伏伏,眼前再次浮现出皇后死之前那嘲讽的眼神。
眼神,瞬间阴鸷到了极点。
之后朝堂上讨论的重点,变成了舒贵妃的葬礼。
假皇帝没心思听,将事情交给礼部和惠王,直接就下了朝。
舒贵妃的葬礼办得十分隆重。
可整个过程中,真正伤心的,大概也只有八皇子一个而已。
停灵三日后,舒贵妃被送入了皇帝的陵寝中。
但没人知道,舒贵妃早就被人掉了包,那棺椁中躺着的,只是个葬身火海的不幸宫女而已。
宋惜白的月子坐到了一半,丁香被金先生请去帮忙。
忙活了一天一夜后,丁香才披霜回来。
原来,舒贵妃那日被火烧伤,为了真实,一直没有用药。这几天虽然天气凉爽,但伤口依然恶化得极快。
丁香噼里啪啦解释完缘由,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往嘴里灌。
“哎呀,你都没看见,她肩膀上的肉都开始腐烂发臭了,我只能给她挖去腐肉,多亏了有那个曼陀罗花做成的麻醉药,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宋惜白眉头紧皱:“她在金先生那儿?没有回舒家?”
“没有,她说这辈子作为舒家女儿,已经尽完了职责,不想再回舒家了。”
丁香啧啧了两声,忽然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我走之前,她给了我一样东西。”
宋惜白下意识抬头:“什么东西?”
丁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布头。
布头打开,里面是一条帕子。
这帕子显然有些年头了,边缘都开丝了,但颜色却还颇为鲜亮,一看就不是寻常布料。
宋惜白接过帕子,抖开后,目光倏地一凝。
只见那帕子上,有着一团黑褐色的污渍,似是结成了硬痂。
丁香凑过来坐下。
“她好像不信任金先生,背着人把东西给了我。你说,这帕子上的是什么?”
宋惜白眼眸微垂。
“你说呢?”
那黑褐色的污渍,明显是血迹!
而这不是最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帕子的角落,绣着一丛卷草缠枝纹。
那一团刺绣看起来有些杂乱,不像是寻常见到的刺绣,是很特殊的针法。
宋惜白以前和杜承徽闲聊时,听她提过,这种针法,叫做乱草绣,来源于书法中的草书,是几十年前一位绣娘发明的。
乱草绣的特殊之处在于,将字隐于花草之中。乍一看,绣的是花,可若是仔细辨认,就能从中看出字来。
宋惜白眯着眼睛,将帕子转来转去,调整着角度,终于,看出了上面的一个字。
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