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到最后,内卫们都死光了,只剩自己和他,遇到危险时,他会护着自己,还是会把自己推出去?
这念头一起,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元愆更加惊恐害怕,他甚至开始怀念被关的日子,虽然也害怕,但好歹吃喝不愁,贴身伺候自己还是熟悉的那些人。
又想到元慎一向表现出来的大度宽容,哪怕母妃暗中对他不利,他也从未给自己甩脸子过。
元愆就想啊,还不如回京,求一求皇兄,他或许能放过自己。
于是,那一日,元愆没忍住,在和他爹独处时,试探着开口了。
谁知,假皇帝大怒,当场给了他一耳光,狠狠骂了他一顿。
接着,元愆又被关了起来。
这一次,他甚至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小黑屋里待了一天一夜,元愆示弱求饶,总算被放了出来。
之后,他哄住了假皇帝,找到机会,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趁其不备刺进了他的喉咙。
彼时,假皇帝捂着汩汩流血的喉咙,满脸狰狞,想要抓住他,那样子,像极了恶鬼要拖着他下地狱。
被岳统领救回后的几天,元愆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仍会浮现出这幅画面。
他,弑父……这辈子的罪孽都无法洗清了。
可一想到母妃还活着,元愆又觉得这不算什么了。
只要能再见到母妃,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元愆带着崭新的心情,跟着岳统领走出了皇宫大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被带出了京城,朝着万寿山而去。
在元愆出宫的时候,宋惜白正拉着元慎在御花园闲逛。
今日难得出了太阳,日头微暖,风也停了。
御花园一点也没有冬日的萧敝,在这寒冬时节,仍能看到盛放的花卉和常青的绿叶。
元慎慢腾腾地走着,待伺候的人离远了些,忽地开口问她。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舒凝还活着?”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我说错话了吗?那陛下罚我好了。”
元慎捏了捏她的鼻头:“没有说错话,我就是好奇。”
宋惜白嘻嘻一下,挽着他的胳膊,将身体紧挨着他。
“这个嘛,我当时就是灵机一动。一开始看到八……元愆,我心里还想,他怎么一点都不像他爹娘,他爹那么坏,他娘那么狠,这孩子看起来畏畏缩缩、怯弱胆小,和我从前见到的八皇子一点都不像啊!”
“可听完他说的话后,我就知道,他不愧是他爹娘的种。能对自己亲生父亲出手,还一击毙命,普通人可做不到。他肯定是计划了很久,想了很多。这心狠程度,和他的爹娘一样啊!”
“这样的人,要真把他逼急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陛下如今地位尚稳,还不至于怕他,但有这么个潜在危险,总归是不太好。所以我就想,一个孩子,在遇到危机时心里最想的是什么呢?肯定是他娘啊!”
“他知道他娘还活着,心里就会存留一个柔软的角落,不至于黑化或者被人利用。”
宋惜白噼里啪啦说完,等着元慎的夸奖。
谁知,元慎眉头轻轻一蹙,带着疑惑看向她。
“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