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看了眼这待了几个月的小楼,半晌没动。
门外的七夏没催。
易年也没那么赶。
思绪,飞回了许多天之前。
驾着马车到了上京,周晚带着找了这么个地方。
挺好,最起码安静。
比青山吵些,但在上京,也算可以。
那时还是皇子的秦怀素手指动动,自己租了几个月的小楼,成了自己的。
门口写了牌子,很少有人上门。
日子久了,习惯了。
雨夜过后,也不需要赚钱了。
原本只有两人住着的医馆,变成了三人。
周晚也长在了这儿,那段日子,在医馆待的时间比家多。
后来仓嘉来了,追着龙桃。
剑十一也来了,追着自己。
安静的医馆,热闹了。
后来仓嘉走了,追着花想容。
周晚也走了,从这儿出去,连家都没来得及回。
龙桃在院子里和自己说了许多,撞着风铃,带着眼泪和决绝,也离开了。
追着周晚,也追着未来。
栖霞山待了几天,这里静了几天。
有贼来过,但没偷走什么。
拿了头名回来,医馆又有了人气。
两个人的,不算多,也不算少。
直到那个有孤寂的身影敲开了医馆的门,这里又热闹了起来。
但这次热闹,少年不太喜欢。
不过还好,都过了。
如果没有等的那个人,会更好。
少年看着,想着。
月光把投在屋里的影子拉正,少年知道,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叹了口气,最后看了眼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关了门。
房租还差几天,少年也懒得退了。
真去退了,只会被人当成有病。
这里的回忆属于自己,但这里不属于自己。
地契留下,便当还给生死不明的秦怀素了。
易年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当初答应潇沐雨,只是把他送走。
但没说过保护他一辈子。
因为办不到。
不过易年希望他还活着。
因为好人,都应该长命。
把院里的躺椅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易年看着,知道过不了多久,这把自己躺了许久的躺椅,会落灰。
但没办法,总不能带着。
因为不是自己的。
等空了,自己做上一把。
就是不知道圣山有没有青山那么好的竹子。
马车落了太多灰,还好今早洗过了。
牵出马儿,有些生疏的把车套上。
马儿还挺习惯,毕竟拉了一路的车。
开门带着马车出去。
没喊着七夏上车,而是在马儿耳边说了句话,把缰绳甩到了马儿身上。
哒哒的马蹄声响,没人牵着的马车,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晚上,没人看的见。
易年放心。
院门关上,上了锁。
手腕轻抖,钥匙顺着关不严的门缝,落在了屋中。
其实这门,锁与不锁没什么区别。
敢偷的偷不到,因为已经空了。
不敢偷的不敢来。
虽锁着,却没有防的人。
不过出门嘛,破家也要上把锁。
锁的是门,安的是心。
少年的心,这刻最需要静,也需要安。
抬头看了眼月亮,估摸了下时辰,掂了掂背上的竹篓。
还是以前那么重,不过习惯了。
和七夏说着走吧。
率先迈开了步子。
七夏跟上,问着去哪。
易年侧着头看向七夏,嘴角出现一抹笑容,说着不知道,走走看。
七夏不明白易年的意思,但还是跟着。
安静的小巷里面,两人的身影也慢慢消失。
易年带着七夏到了城东大街,站了会儿,耳朵动了动,指着一个方向,前面走着。
七夏没问,后面跟着。
静下来的上京城,两个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
时快时慢,时走时停。
两人的脚程不慢,就是没走出多远。
因为易年一直在绕着圈子。
脚下走着,耳朵听着。
看着身边的七夏,问着累吗?
七夏摇了摇头,问着这是在做什么。
易年说着一会儿便知道了,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绕了多久,从城南到城东,从城东到城西,又从城西到城北。
没一会儿的功夫,城南又出现了两人的身影。
易年和七夏从一个稍微偏僻的巷子里走出了,到了巷口,停了下来。
看着自己第一次来上京时走的城门,没想到出去的时候,还是走这里。
指了指城头的守军,问着七夏没问题吧。
问的有些多余。
翻个墙,不算什么。
七夏点了点头,说着没事。
往城北的方向看了一眼。
易年问着怎么了,七夏回着没事。
易年笑着说没事那便走吧。
指着城墙,示意七夏先走。
七夏点了点头,提气轻身,飘身而出。
易年见了,看着没有引起丝毫反应的城头,也翻了出去。
竹篓虽重,但没影响。
追上已经出了城的七夏,指着东南方向的丛林,说着去那边。
七夏点了点头,跟着易年。
易年前面走着,元力微微运转,比常人略小的手在黑暗中一开一合。
像在放松,也像做着准备。
脸上的平和不再,满是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