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易年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让这大当家的眼中起了一丝疑惑。
易年听着,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伸手将人提起,与七夏一起下了屋顶。
总让雨浇着,不舒服。
进了清风寨的大殿之中,把那大当家放在了椅子上。
点起了火把,大殿亮了起来。
七夏收了伞,与易年一起忙着。
大殿对门高处,一把巨大的椅子,上面铺着兽皮,看不出是野兽还是妖兽。
多半是野兽,这附近没听说有妖兽出没。
黑色的皮毛,火光照耀下,泛着幽暗的光。
两旁十把椅子,也不知当家的有没有十位。
最少一半已经死了,剩下的估计都在刚刚被带走的人群中。
死,也是早晚的事情。
易年环顾四周,若有所思。
这里,以前应该下过许多次命令。
然后山外,死了许多人。
忽然觉得,这整个山寨修的最好的地方,也不是那般好。
转身走到了打开的大门处,吹了吹门槛上的灰,面对着雨夜,坐了下来。
身子稍歪,靠在了门框上。
头,也倚在了上面。
七夏无聊,坐在了易年旁边。
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托着腮,看着茫茫雨夜,陪着易年。
若是易年想说话,早就说了。
不想说,那便安静陪着。
被扔在椅子上的大当家看着少年的怪异举动,以及之前的那句话,脸上多了许多的不解。
朝着门口的易年问道:
“你要做什么?”
易年没回头,也没动,只回了两个字。
“休息。”
“然后呢?”
之前两人互相问过然后呢,很默契。
聊的也算自然。
不过此时再听这三个字,少年的脸上,多了抹无奈的笑。
没有回答。
原来不是每一句然后呢,都能引出后面的话题。
那大当家讨了个没趣,也没再继续发问。
看着大大门口下的两个小小身影,陷入了沉思。
一座座连绵的山,下着绵绵的雨。
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隘口,藏着一个恶名昭着的寨子。
一个原本干净的演武场,流着带着红色的雨水。
堆满物资的地方,都被官兵清理过了。
尸体,也尽数搬走。
清风寨,只剩下了一个寨子。
和三个各怀心思的人。
下个不停的雨,一点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夜依旧黑着,天也黑着。
梅雨时节,大抵都是如此吧。
少年不太喜欢雨。
每次下雨,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多次了。
或许只有炙热无比的南屿,才不会下雨吧。
不过没机会去。
也不想去。
靠在门框上的少年,呼吸渐渐变得悠长。
双眼,放了空。
发呆,或是休息,哪里都可以。
旁边的另一个呼吸声从悠长变得短暂,望着夜色的目光收了回来。
一个人发呆,另一个人,便守着吧。
雨声伴着呼吸声,慢慢将时间送走。
东方起了一丝照不亮天空的鱼肚白,艳阳再一次躲在了云层之外。
石罩下的火把燃了一夜,散着最后一缕青烟,逐渐熄灭。
有风吹过,清风寨的血腥味儿,淡了一些。
寨子西边的峭壁上,一颗顽强的松树探出了半个身子。
根部生在峭壁的石缝中,枝丫努力的向着阳光而去。
被雨淋着的针叶,更绿了些。
一支不粗不细的枝丫上,落着只小鸟。
通体幽黑。
左侧的翅膀,有一抹红。
雨水淋着光亮的羽毛。
黑的有些诡异。
红的,也有些诡异。
晃了晃小小的头,扇着有些不听话的翅膀,飞到了东侧的峭壁之上。
寻了处淋不到雨的石缝中,渐渐隐没了身影。
只有西边的枝丫,轻轻动着。
几个呼吸过后,停了下来。
房檐上的雨滴被风吹落,淋在了少年已经恢复了血色的脸上,发了半夜呆的少年悠悠转醒。
坐正了身子,抻了抻腰,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呻吟。
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接着檐下雨水,抹了把脸。
七夏也起了身,不过没有学着易年的样子。
瞧了眼外面已经亮了但依旧昏暗的天,问着做什么。
易年听着,回屋取了伞,朝着七夏伸出了手。
伞下的两个人挨在了一起。
手,也牵在了一起。
易年说着走走吧,七夏点头回着。
空荡荡的清风寨没了声音,两个无聊的人漫步在雨中。
大当家被截脉指封着穴道,跑不了。
即使他也能像那天师一般不知因何逃脱,也不怕。
昨天夜里只顾着打架杀人,没来得及好好瞧瞧这百里荒原上最大的寨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