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漆黑的天空,出现了微微蓝意,几颗几日不见的星星,悄悄探出了头。
易年抬眼看了看,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黎明时分,仓嘉睁开了眼睛。
易年把抱了半夜的觅影放在了七夏旁边的椅子上。
这次,没有继续往上爬。
躺在椅子上,流着口水,睡着。
和仓嘉示意了下,两个人出了雨棚。
并排走出了几十丈,在一处溪水旁停了下来。
溪水有些浑,下雨下的。
两人都没在意,捧着凉爽溪水洗了把脸。
草草擦过之后,易年看向仓嘉,开口问道:
“花想容头顶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仓嘉听着,开口回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小僧也不清楚,前些日子忽然来了一道金光,钻进了她的眉心中,那之后,就留下了那抹印记。”
“金光来自北方?”
“你怎么知道?”
仓嘉问着,有些惊讶。
见仓嘉如此反应,易年确定了心中猜测。
“因为那道金光,我很熟悉。”
之前在清风寨城楼里避雨的时候,七夏摸过花想容眉心的印记,易年也用青光探过。
那时,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十分熟悉。
熟悉,是因为见过。
花想容眉心印记散发出的气息,与净竹寺的那抹怨念散发的气息,一模一样!
当时被顾清寒手下打断了,没空儿说。
方才见仓嘉醒了,便决定把这件事与他说说。
因为阴差阳错之下,易年把那老和尚百年前的遗愿完成了。
老和尚让自己找人,自己找到了。
忽然想起,师父第一次见仓嘉的时候,说了句经传有缘人。
难道师父在那时感觉到了什么?
很有可能。
毕竟那整天看着竹园的老人,也是精通周天星衍术的。
仓嘉听见易年的话,嘴里念了句佛经。
“易兄弟,能把详细情况与小僧说说吗?花施主之所以与小僧一起回来,是因为小僧说过要帮她探明原因,她回来,为的便是她眉心印记。”
易年听着,点了点头,就算仓嘉不问,也是会与他说的。
还有,花想容把白羽山庄可能的动向分析出来,让自己提前有了提防。
不管她是突发善心还是想借刀杀人,总归是帮了自己。
仇是仇,恩是恩,不冲突。
整理了下思路,把净竹寺的所见说给了仓嘉。
没说自己与七夏的那些事,重点把那老和尚交代自己的事情说了下。
易年说完,仓嘉陷入了深思。
净竹寺的事情太过离奇,若不是亲眼所见,易年也是不信的。
小和尚有此反应,易年早就想到了。
看着皱眉思考的仓嘉,又想开口说话。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不说也罢。
阴雨几日里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仓嘉脸上,易年看着,一时分不出是阳光还是佛光。
许是阳光刺眼,仓嘉醒了过来。
看向易年,双手合十,没等易年反应,行了个佛礼,开口说道:
“易兄弟,不知那净竹现在何处,小僧学了人家绝学,自是要去拜上一拜,扫扫灰,敲敲钟,以表心意,还望易兄弟成全。”
早就猜到仓嘉会如此说,易年也没瞒着,把净竹寺的位置说给了仓嘉。
仓嘉听着,默默记下了位置。
没有把那宝玉钥匙给他。
一是那星空宝玉是七夏所赠,不方便借与旁人。
二是易年觉着,仓嘉与净竹寺有缘。
不光仓嘉,就连花想容,都与净竹寺有缘。
他们去找,定能找到。
而那怨念除了,净竹寺不会再困人,两人安危不用担心。
看向仓嘉,开口问道:
“能渡吗?”
“总要渡了才知道。”
“值得吗?”
“不知道,或许吧。”
“她若有放下屠刀那天,我与她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易兄弟好胸襟。”
易年听着,笑了笑,开口回道:
“你才是好胸襟啊。”
仓嘉也笑了笑,依旧念着那易年听不懂的佛经。
小小少年与小小和尚,站在清晨溪畔,说着不是玩笑的玩笑,同时笑着。
易年在仓嘉悟经之时苦守百日,仓嘉在易年可能遇见危险之时不远万里回来,只为带个消息。
一人一僧的情意,与这溪水差不多。
不起眼,却能一直流着。
又聊了会儿这段时间的经历,营地忽然传来了马儿叫声。
两人回去,看见觅影正骑在马儿背上,小嘴一直瞄着马儿脖子。
壮硕的马儿打转蹦着,却怎么也甩不下抓着自己鬃毛的小小身影。
其余人都被马儿叫声吵醒,抻着腰揉着眼看着热闹。
易年喊了声马儿别动,把觅影从马儿身上抓了下来,对着口水没擦干净的小女孩开口说道:
“这个不能吃,它要拉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