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但是不乱。
众人望去,只见方才离去的骑兵营回来了一部分人。
十几人。
都是军官打扮。
盔甲在身,手臂系着白布,随风飘扬。
在营门前同时拉起缰绳,骏马扬蹄止步。
十几人翻身下马,动作整齐统一。
来到演武场,与张守常行礼后端起桌上的酒,缓缓倒在一张张白布前。
酒空,声起。
“骑兵营,送众位兄弟一程,一路走好。”
然后,门外又有人来。
“巡防营,送众位兄弟一程,一路走好。”
酒洒,声出。
“辎重营,送众位兄弟一程,一路走好。”
“鲲鹏营,送众位兄弟一程,一路走好。”
“…”
“…”
“神机营,前给众位兄弟送行。”
在听见这几个字后,先来演武场上的众人同时转头。
只见神机营营长常州于营外下马,带着身后十几人飞快朝着演武场走来。
不同于别人洒酒送行,常州在敬完酒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开口道:
“兄弟们,我常州对不起你们!”
说着,眼泪倾泻而下。
易年看着常州,不知道他这眼泪是真是假,此时也没心思去听。
更不知道他是怕了还是悔了,但今天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
同对待别人一样,张守常回礼,神机营撤到一旁,没有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庞平文。
然后,声音接着响起,新兵营的人越来越多。
一炷香后,御南军所属十几营,尽数到来,包括进入门槛最高的火卫营。
演武场站满了人,或许这是新兵营人最多的一次。
可如果能选的话,这种多不如不要。
就在众人以为再没人会来的时候,营外又有声音响起。
“凤羽营,送兄弟们一程!”
白雪中一抹红色出现,南昭最强大的凤羽营到了。
为首的不是南北北,而是昨天见的凤羽营小队长。
依旧红衣红甲,但肩上系着白绸。
祭奠过后,同其余营一样退到了一旁。
新兵营几人瞧见,目光不时落在易年身上。
没人不想入凤羽营,新兵营活着或者死去的兄弟们都是如此。
所以凤羽营能来,他们替死去的兄弟们高兴。
但他们也知道,凤羽营能来,多半还是易年的原因。
易年没什么感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慢慢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就在易年走出人群的时候,营外再次有声音传来。
“南北北,前来送新兵营众将士一程!”
易年停下脚步转头看去,一身白衣神情严肃的南北北从营外走来。
各营纷纷跪拜,恭迎公主。
“参见公主殿下!”
“参见公主殿下!”
跪拜时让开了一条路。
南北北从人群中穿过,走到众人面前。
双手端起酒碗,看向那一张张白布,开口道:
“众位兄弟,众位英雄,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南昭以有你们这样的军人自豪,你们是新兵营的英雄,是御南军的英雄,更是南昭的英雄,妻儿老小我南昭全管,你们放心离去早入轮回,我南昭还等着你们!”
话音落,将酒洒在演武场上,转身看向其余各营,开口道:
“新兵营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但必须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还有这等事情发生,我不管你身居何位,身后何人,下场都同他一样。”
说着,指向了早已断气的庞平文。
众人再次跪拜,齐声道:
“谨遵公主殿下教诲!”
“谨遵公主殿下教诲!”
“...”
南北北目光扫过,待众人声音停止,开口道:
“厚葬!”
“是!”
易年看了眼与平日里很大不同的南北北,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也没多看,转身回了营帐。
每个人,都不会始终是一个样子。
人,总是会变的。
她或许是变了,也可能原本就是如此。
不过都无所谓。
她今天能来,能用公主身份前来,她就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南北北。
将御南军装脱下,整齐码放起来。
穿着单衣躺在了孙大力的床上。
闭起眼睛,呼吸声逐渐平稳。
困了,便睡。
外面的事有人料理,不用自己动手。
日落月升,南昭又入夜了。
同昨夜一样,很晴。
漫天星辰伴着清冷月色,照亮了军营的夜。
睡了一下午的易年悠悠转醒,抻了抻懒腰,打着哈欠起了床。
扫了眼黑漆漆的营帐,赵勇没回来,不知去哪了。
推门出去,往演武场方向看了一眼。
又空了。
人少的新兵营,还是热闹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