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比外面高,能瞧个清楚。
外面是条巷子,偶尔有人路过。
抬眼望去,横七竖八的巷子将附近民宅分成了无数份,与城东那迷宫一般的地方有的一拼。
正值清晨,到处都动了起来。
早起的人们打着哈欠,一天的忙碌这便算是开始了。
弄着重复了无数次的早饭,与熟络的邻居打着没有用但天天都要来上几回的招呼。
趁着煮饭空档,偶尔也会聊聊巷子里的家长里短。
早起的孩童背着书捧着干粮朝着私塾跑去,也不知今天谁的手板会被打。
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平淡日子,或许偶尔会觉着无聊,但日子总是这么过的。
北面那座皇宫里面坐的是谁与他们无关,只要吃饱穿暖就行。
平静的正南城下的汹涌似乎影响不到他们。
这样也挺好。
就是这样的日子还不知能持续多久。
易年看着,轻轻叹了口气。
目光收回,瞧见离着最近的巷子里多了个人。
一个老乞丐。
全身上下破破烂烂,拄着根同这巷子差不多的歪七扭八的拐杖。
手里捧着个破碗,正慢慢在巷子里挪着。
易年瞧见,摇了摇头。
刚想着吃饱穿暖,这便来了个随时都可能饿死的乞丐。
这老乞丐似乎是糊涂了,不往人多的大街上去,竟挑着这没几个人经过的偏僻巷子走,能讨到钱才怪呢。
往那破碗里一看,果然。
伸手在怀中摸了摸,还有几块儿碎银子,手腕一抖,朝着那老乞丐的破碗飞了过去。
谁知那正走着的老乞丐忽然停了一下,原本正好能扔进碗里的银子掉在了地上。
还好掉在了身前,他看得见。
弯腰将银子捡起,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脸,看不出长的什么样子。
在转了几圈后,目光落在了易年所在的窗口。
捧着碗双手道谢。
没有声音,估计是个哑巴。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易年关窗回身,开口道:
“进。”
常乐从外面走了进来。
客套一番,二人入座。
常乐从怀中拿出了几张纸摆在了易年面前。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以及几张正南城各处的详细地图。
常乐指着名字的那几张纸,开口道:
“钟公子,这是帮里目前知道的所有消息,还请过目,若是对消息真伪存疑,出去与人问问就好。”
易年笑了笑,开口道:
“既然求了帮主,自然是信得过的,还请帮主与在下说说,这么多字看着实在头疼。”
消息真假不知,但只要从常乐口中说出,易年便能分出真假。
常乐也笑了笑,开口道:
“好,既然钟公子信得过,那在下便与公子说说。”
没有伸手拿纸,而是直接开口说了起来。
一个上午功夫过去,易年对正南城的情况有了彻底的了解。
朝中三司六部在短时间内换了血,新上位的人多多少少都与城西相府有关。
南家已经被架空了。
而城中两支军队,城防军已经落在了庞德手上。
守卫皇城的禁军还在南家手上,但也凶多吉少。
庞德只需要随意找个理由,城防军便会直接攻进皇宫。
而御南军的情况也存在另外三军之中,南家的军队似乎已经不属于南家了。
这种时候没人回来救援便能说明一切。
这盘棋,庞德说不上谋划了多少年。
原本天下间最稳固的皇权,只因南行一一人出事便要易主了。
听完常乐对正南城情况的分析,易年心下叹了口气。
南昭什么时候易主都好,就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易主。
北边战事正起,若是后方乱了,只怕南昭会陷入大乱。
若是花海战事是庞家父子谋划的还好,只要坐上皇位,那战事便会消失。
可怕就怕在不是,而常乐的消息中也没有北边的情况。
而南家的旁系的修行之人仿佛都消失了一般,这更让易年担忧。
能办到这点的,就只有那几股势力。
但到底是谁,现在依旧看不出。
可能在正南城真正乱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吧。
看向常乐,开口道:
“帮主觉得这乱什么时候会来?”
常乐开口回道:
“按照收到的风声来看,只怕就在这一两天了…”
易年点头,抱拳行礼,开口道:
“那就麻烦帮主先去安排,多谢。”
常乐听着,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转头离开了房间。
易年见人离去,顿时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揉着太阳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了口气,喃喃道:
“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