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又下雪了。
今年的雪很正常,冬季才落下来,不像两年前下的那么早。
冬季总是格外寒冷,这场雪一下便连着几日未停。
树木身披厚厚的积雪,静静矗立在天地间。
树枝交错纵横,偶有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树枝摇曳作响,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风雪压了秋季里留下的兽径。
不知何时,风渐渐停了,寂静的有些异常。
或许冬季本该如此。
而静的不止这片林子,整个天元似乎也静了下来。
北疆妖族很少在冬季攻城,寒冷的天气下太容易减员,似乎命令都被冻在了喉咙里。
北线十城的将士们也习惯了这种日子,在这冬季里开始休养生息。
南昭的战事也停了,不管是南昭还是江南诸国,都需要这寒冷的日子喘口气。
冬季似乎对双方很友好,但对流离失所的难民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食物匮乏,天气寒冷,不知有多少人会被埋在风雪中。
易年停留的寺庙,周围连个脚印都没有。
寺庙地面被积雪覆盖,同样没有脚印。
风停雪落,大殿的门吱呀一声慢慢开启,上面飘下了几朵雪花。
一抹光亮升起,带着丝丝暖意。
大殿中间的火堆,火焰跳跃着,舔舐着空气,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周围的雪地被映照得通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温暖的火光所点亮。
火堆旁摆着床,铺了不知多少层被子里,上面躺着人。
大殿外面冰冷刺骨,大殿里面温暖如春。
或许正是这样,有些人才会一睡便睡了七八天。
易年又开始做梦了,美梦噩梦都有。
梦见了青山,梦见了晋阳。
梦见了湖底身影,梦见了桃林永隔。
睡时又开始说梦话了,有个名字喊的最多。
可能实在睡够了,也可能是进来的寒冷空气扰了清梦,睫毛微动,眼睛慢慢睁开。
同以前一样,明亮,平和。
白净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侧躺着的时候,身后伤口没什么感觉。
就是眼前有些模糊,看见火堆时,透过火堆看不清正坐在门口的身影。
不过还是能认得出,自己还在昏迷前的大殿之中。
想要起身,只觉着全身无力,竟没有起来。
酸软感觉传来,很不好,原来生病这么难受。
心念一动,发现阻隔自己与天地元力沟通的阻隔应该快要消失了。
伸手摸了下后背,从触感来判断,伤口应该已经开始结痂了。
估计好了之后,那莫名其妙的阻隔就会消失。
从身体的虚弱程度来看,自己估计已经昏迷七八天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缓了下,目光逐渐清晰,越过火光,终于看清了门口的身影。
满头银发,正坐在门口一边,手里不知在摆弄什么东西。
嘴角起了一丝苦涩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次,都在自己快死的时候她就出现了。
这人情,有得还了。
看向千秋雪,开口道:
“你又救了我一次…”
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听见声音,正弄着东西的千秋雪身子一滞,转头看向易年,眼中出现了一抹放松神色。
“你醒了?”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快步来到了床前。
看着千秋雪过来,易年笑了笑,开口道:
“醒了,多谢你了…”
没承易年的谢意,开口道:
“饿不饿?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说着,看了眼火堆周围摆放的瓶瓶罐罐,只看一眼就能看出,都是治自己伤的东西,开口问道:
“这些都是你弄的?”
千秋雪点点头,“兵荒马乱的没处寻太多东西,也不好冒然带人过来,只能自己弄了…”
易年叹了口气,开口道:
“又救我一次,都不知如何谢你了…”
千秋雪没回,指了指火堆上正熬着的药,开口道:
“喝吗?”
易年的医术她清楚的很,他醒了,便不用自己做主了。
易年听着,点点头,“麻烦了…”
千秋雪听着,把药端给了易年。
端的时候,习惯性的运转元力把温度降了下来。
易年瞧见,没说什么,爬起身,接下之后一饮而尽。
喝完,脸上出现了一抹痛苦神色。
真苦…
张了张嘴,想把这难闻味道呼出去。
千秋雪瞧见,顺手递给了易年半包糖果。
消失的半包不知被谁吃了。
说了声谢谢,扔了一颗在嘴里,嘴里的滋味好受了些。
起了身,头脑似乎清醒了不少,目光扫过四周,起了一丝疑惑。
看向千秋雪,开口问道:
“那个人呢?”
问的自然是樱木王。
千秋雪知道,开口道:
“走了…”
“走了?”
易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昏迷之前与千秋雪说过樱木王有用,按理说千 秋雪不会放她走,一定会等自己醒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