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只有这一个念头。
哪怕死,也要走到死。
风呼呼地吹着,仿佛在嘲笑二人的固执。
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疲惫。
路途中,易年开始时不时‘看’到各种奇异的景象。
有时是一片荒芜的沙漠,有时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有时又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
每当看到这些的时候,易年便会下意识的咬下舌头,但似乎没什么作用。
为了召唤九幽玄天而尽力保存的点滴神识开始钻进脑海,清除着这些画面。
如果在此时迷失,等待二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南北北看到没有,但想来也是看见了。
南北北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朝别的地方走,如果不是有绳子绑着,此时说不上走到哪里去了。
每当南北北迷茫中偏移之时,易年便会晃晃手,沙哑声音提醒南北北清醒些。
南北北没了说话力气,只能微微晃动手臂回应。
尽管筋疲力尽,但易年的嘱托还记着,手里那一截绳子始终没有松开。
易年很能走,青山的五里山路五里乡路走了十几年,出了青山之后也没停过脚步。
晋阳到上京,上京到圣山,圣山到古境,南昭到南屿。
除了西荒与北疆,易年几乎去过了所有的地方。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走不完这样长的路。
南北北同样如此,带着凤羽营在南昭驰骋,所走的路也不是普通人能比。
但那些路,都没有眼下的艰难。
易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南北北同样如此。
可能下一个趔趄,二人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鸿沟,宽得一眼望不到对岸。
易年手里的石子没了回音,眉心微微皱起。
晃了晃手臂,开口道:
“小心…”
南北北没有说话,轻轻动了下手,像之前那般回应易年。
若是平时,易年只需轻轻一跃便能过去,但现在,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下去,然后上来。
翻过深沟,南北北最后一丝体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努力抬了几次腿,可深深陷入雪中的腿却没有丝毫动作。
可能动,只存在于她的意识中了。
易年拉了下南北北,发现南北北并没有跟上,开口道:
“怎么了?”
南北北听见易年的声音,从迷茫中清醒了几分,开口道:
“没事,走吧…”
嘴上说着走,但脚步依旧未动。
易年听着,知道南北北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此时就算意识里还想走,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抬起手,开始解绑在二人小臂上的绳子。
南北北感觉的到易年的动作,开口道:
“干什么?”
易年一边解一边道:
“我背你…”
如果体力允许,易年在开始的时候便会背起南北北。
但不知道出去的路有多长,之前没背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这都什么时候了,没人会在意那些,只是想着能多保存一丝体力出去的希望就大一些。
但此时南北北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便只能靠自己了。
解开绳子,半蹲在南北北身前,开口道:
“上来…”
南北北听着,没动,开口道:
“我还能坚持…”
易年没理会南北北,继续道:
“上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如果你晕了,可能咱们就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
知道易年说的对,南北北有些惭愧的开口道:
“那辛苦你了…”
说着,伸手摸了摸,趴在了易年背上。
易年深吸口气,双腿慢慢伸直。
如果是在平时,别说南北北,就是剑十一也能轻松背起来。
但当体力的消耗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百十来斤的重量却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
还好,南北北没有剑十一那个分量。
背起南北北,开口道:
“别晕,偶尔说下话,如果没了声音我会掐你…”
易年不清楚寂月寒不伤姜家人是怎么办到的,但如果南北北晕了,她的意识便不存在了,就很可能会导致二人行动的失败。
这种时候,没有犯错的机会,就算没有用也要考虑周全。
就算与法阵无关,南北北也不能晕,这种时候没有意识,会冻死的。
已经走了许久,没回到之前的地方就证明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现在要做的就是走,直到走出去为止。
南北北听着,趴在易年肩头,开口道:
“不会的…”
易年听着,点点头,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路上,南北北按照易年之前说的,每隔一会儿便会说上句话。
说的什么易年已经听不清了,只知道有声音。
不过这就够了。
无边的风雪仿佛没有尽头,困人的法阵仿佛也没有尽头。
易年已经没了时间概念,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但知道,自己的体力真的要消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