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开口道:
“刘大人所做所为在下佩服,可我是军人,军令不得不从,我接到的命令就是龙尾关无进无出…”
当听见“无进无出”这四个字传入刘品之耳中的瞬间,只见刘品之脸色骤变。
双眉紧蹙,眼眸之中闪烁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燃烧殆尽一般。
紧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可见内心强烈的愤懑之情。
看向那将领,开口喝道:
“到底是谁下的命令?”
“不知道…”
那将领开口回道。
“不知道?”
在听见这个解释后,刘品之不怒反笑,随手甩掉方才狠拍拒马刺时不小心流出的血,指着城墙上的将领,开口喝道:
“卫杰,别以为躲在后面我就听不出你的声音,你身为龙尾关总兵,你竟然说不知道!当年我就说你赶不上你弟弟,现在看确实是这样,卫时为了晋阳拼尽最后力气倒在城墙之上,以死报国,可你呢,竟然在这种时候将百姓拒之城外!”
说着,收回手开始拍起了自己的脸,一边拍一边道:
“我真替你感到羞愧,通江是你的老家,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你的同乡,还有不少百姓当年还送过咱们三人,你就算不念我与你们哥俩的交情,你总该念念与他们的旧情吧,没有那百家饭,你们哥俩早饿死在你家那破草棚里了!你与我说军令,我毫无怨言,可你敢和他们说吗?你敢吗?啊!”
最后一个啊字出口,刘品之的声音明显破了。
可能是因为激动,也可能是因为愤怒。
可不管怎样,刘品之的问题都是身后百姓想问的。
所以眼下的情况很荒谬,一个七品县丞竟指着鼻子骂着一品总兵。
而听清楚刘品之的话,身后不少百姓这才意识到二人竟然是旧识。
其实也不怪众人,毕竟县丞与总兵的地位相差巨大,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有交集。
被刘品之指着鼻子骂的将领听见,眼眶瞬间红了。
从墙垛后缓缓走出,露出了上半身。
看向拒马刺前的刘品之,开口道:
“刘大哥,当年恩情卫杰自不敢忘,可如今我身为龙尾关总兵,守的是北祁疆土,军令已下,不得不从…”
刘品之听见,眼睛一瞪,伸手指向后方,开口喝道:
“北祁疆土?这东远州便不是北祁疆土了吗?我身后的这些人就不是北祁人了吗?我知道你们怕什么,不就是怕龙尾关一开,大批难民涌入龙尾关进入中州不好控制吗?”
说着,深吸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张已经风干的干粮,继续道:
“卫杰,你给我看清楚,这饼是去年冬天做的,你还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有吗?那是因为当初为了围剿入侵的妖族,官府大肆收粮,百姓手中的余粮早就已经见底了,这去年的东西不得不留到现在吃,本以为妖族被赶走能好好种地,把这最艰难的一年度过去,没想到天灾又来,地荒的不成样子,现在地震四起毒素蔓延,别说收成,连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问题…”
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把干粮塞进怀中,继续道:
“妖族入侵的时候龙尾关便封过一次,那时东远州的百姓没怨言,因为他们都明白妖族大军一旦冲进中州会给北祁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东远州的百姓们选择相信你们,相信你们能把妖族赶出去,面对妖族,我们可以不给上京添麻烦,可以不给你们添麻烦,可眼下的敌人是天灾,聚在这里的是北祁百姓,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们还要选择关闭龙尾关呢?难道在你们心中,我们和妖族一样可怕吗?”
刘品之话音一落,身后几个百姓高声道:
“我们不是妖族!”
“为什么不让我们入关?”
“…”
高喊声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
刘品之听得清楚,城墙上的守军听的也清楚。
在看着这群流离失所的百姓后,很多人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可能是羞愧,也可能是不想看见那一张张疲惫的脸。
听着身后的声音,刘品之伸手示意众人安静,再次抬眼看向卫杰,眼含热泪,开口道:
“卫杰,他们没错啊,他们只是想活着,他们也是北祁人啊…是你的同胞,不是妖族也不是妖兽,能不能放他们入关,再不开门就晚了…”
说着,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拒马刺前。
刘品之这一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后的百姓。
虽然身后众人不全是通江县人,但这一刻,不是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