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日军踉踉跄跄地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爬了起来。
他扶了扶钢盔,又从一个华夏士兵的尸体上抽出了上了刺刀的步枪。
他穿过一层层的硝烟,迈过一具具尸体,茫然地向另外一处依然响着枪炮声的阵地走去。
“河村,一定要振作啊。”
日军给自己打着气。
河村广志刚刚经历了一场伏击战。
他们小队的任务是支援小河岭高地的风间中队。
但是刚刚走出一处距离小河岭高地不远的小山坳就遭到了华夏军队的伏击。
第74军,确实非常的难缠啊。
他和他的小队拼死还击,在坚持了五个小时后全军覆没。
河村是个伍长,他来到华夏已经好几年了,恶仗经历了无数,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要交代了,但是每一次又奇迹般地生还。
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因为他在华夏的缺德事做的太多了,所以他觉得他自己早晚有遭到报应的一天。
报应这个词,来自于华夏。
起初他对于这个词语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也理解不到这个词语的内涵,但是在华夏待久了,受到了一些熏陶,也有对这个词有了一些理解。
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生死已经无所谓了,既然迟早要遭报应,那么他也没有再拯救自己的必要了。
昨天他自己一个人当着众多中队补充兵的面捅死了三个华夏俘虏,今天他又冲在最前线带着补充兵们杀敌。
他现在除了会杀人,别的什么都不会。
“哪怕就剩我一个人,我也要去增援风间中队!”
小河岭高地方向的枪声还在响,但是零零散散的并不激烈。
看来风间中队又击退了74军的一次进攻。
河村再看看身边。
日军和华夏兵的尸体交错在一起。
很多日军都是死在了肉搏战里,而华夏兵则是很多人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所有人的武器还都握在自己的手里。
显然,这支重庆军根本没有时间打扫战场就奔赴了下一个作战地点。
夕阳下,风间拖着枪穿过硝烟孤注一掷地行动着。
“王叔,全死了,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一个浓重湘声口音突然出现。
这声音把河村吓了一跳。
他是能听懂一些中文的。
“那也要找!一个不落下,死人咱们带不走,活人你忍心让他们就死在这里面?不细心要遭报应的!”
一个听着像是上了岁数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重庆军?!”河村迅速卧倒。
常德人王富贵此时正领着几十个后生扛着担架在战场上寻找活着的伤兵。
这些人的表情非常的凝重。
每一个阵亡的华夏兵他们都上去摸一摸脉搏,然而每一次他们都失望的摇摇头。
“诶呀,太惨了,这一仗也太惨烈了,连个受伤的娃娃都没有,全死在这里了,诶呀。”
一个只有十五六的少年哭了出来:“这是我们来到的第五个战场了,一个活的都没有,都没有。”
“家旺,你别哭了行不行,一场仗没遇见你就哭,等我们要是投了军上前线,你个小子得嚎成啥样!”
家旺抹抹眼泪。
河村眼见这帮常德老百姓组成的担架队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索性趴在地上准备装死,这帮人不值得他浪费自己的生命。
家旺东瞅瞅,西看看。
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本来是过来救人的他现在一个活着的华夏兵都没有见到。
突然,他发现了异样。
家旺面前趴着一个鬼子。
别的鬼子身上的泥早就干了,而面前趴着的这个鬼子鞋底子上的泥是新的。
家旺愣了下,他咽了口唾沫,立刻转身走了。
与此同时,河村的右手正握着身下的九五军刀。
听见华夏人走了,他松了口气。
“报应?报应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