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咂舌,临近佛教圣地,的确不一样,之前他们遇到的寺庙都是一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模样,哪里会有这等气派。
师徒几人随着老住持去了厅堂,互相见了礼之后,便随意地攀谈起来。
老住持对东土大唐很是好奇,他早就听闻那是个了不起的国度,只是一直走不开,无缘亲去体味一番。
二师兄看出他的心思,便在事实的基础上大吹特吹起来。
陈玄奘听得面红耳赤,就是自己这个从后世而来的人,都不敢如此吹牛皮。
悟空几个更是不敢抬头,生怕被问起来真假。
二师兄如今的身份是他们几个的师父,在人前又不能轻易反驳,只好硬着头皮听着。
二师兄正讲得口沫横飞,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哼哼,你这老住持,白白听了这么久的趣闻,也不说准备一桌斋饭,也太过小气了些。”
肚子一饿,二师兄的脾气便上来了。
地涌夫人坐在他身边,见他突然发难,不禁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说这位圣僧是个顶顶和善的好人吗,怎的却是个这般嘴上不饶人的?
老住持被讲得老脸通红,他之前是想安排斋饭来着,可见这和尚讲得有趣,自己听得入迷,一时便忘了这一茬。
“哼哼,你这老和尚也忒不会做人,我都如此讲了,怎的还不去安排斋饭?”
二师兄瞪着眼睛问道。
老住持见状,掉头就跑出了厅堂,速度飞快。
“呔!你个呆,额,你讲话未免太过直接了罢?老住持兴许只是一时忘了,你没必要如此消遣罢?”
悟空忍不住说道,他之前一直觉得师父性子绵软,说话办事不够干脆。
如今二师兄倒是干脆了,不过跟着他当真是丢人的很。
现在他宁愿选师父的做派,也不想再跟着这猪头到处丢人了。
“哼哼,你个猴子懂得甚么?有些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若是不狠狠羞臊他一番,只怕吃亏的是自己。别看刚刚这个住持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一直在嘲笑我,认为我不该牵着女子的手走进寺庙。与我的言谈举止亦多有轻慢,为何不借机羞辱他,也好出口气不是。”
地涌夫人听得此言,却是深以为然,那老和尚的确态度不算太好。
这圣僧虽然行事粗鄙了一些,却也粗中有细,倒是个不肯受一点欺负的主。
“小娘子,你可是也饿了?莫急,过会儿咱们就用膳。”
二师兄发完脾气,转头对着地涌夫人又轻言细语安慰起来,眼睛也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陈玄奘扶额,原来自己的面容做起这样的表情还蛮面目可憎的。
地涌夫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尴尬地笑了笑,谁能来救救自己,这和尚怎的就这般粘人呢。
老住持自从冲了出去,再未回还,就连晚膳时,也推说身体抱恙,并未出席。
二师兄反倒乐得自在,敞开了肚皮,一连吃了二十碗米饭。
一旁的小和尚们苦了脸,这和尚看起来也不胖,怎的如此能吃?
他都吃了一袋子米了,若是再吃下去,就要动地窖里面的存粮了。
二师兄摸了摸嘴,还有些意犹未尽。
“哼哼,你,对,就是你,再去蒸一锅米饭来。”
被他指着的小和尚叫苦不迭,小声劝道:“圣僧,你看你也吃了不少了,不如就此歇了,也好给我们庙里留点存粮不少?”
二师兄眼一厉,喝道:“你有胆再讲一遍?去叫你们住持出来,我倒要问问可是你们寺里没有规矩?我吃你几碗米怎的了?我们师徒几人万里迢迢赶往大雷音寺,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可知晓?要不是我们在外面传道、做法,你们可有这么齐整的寺庙居住?捡现成的便宜就有你们,贡献就向后退,天下可有如此道理?”
小和尚被吼的六神无主,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也不争辩,只哭泣不止。
陈玄奘看不下去了,伸手扶起小和尚,劝慰道:“小哥哥莫哭,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没甚么坏心思。这些事情都与你,与你们寺里无关,你不用怕他,自去休息罢。”
小和尚闻言拔腿便跑,其他几个见了,也纷纷夺门而出。
二师兄拽住身边一个反应慢的,不满地问道:“可有准备禅房与我们居住?这大冷天的,莫不是想要坏心地冻死我们师徒几个不成?”
小和尚磕磕巴巴了半天,才说清,禅房都准备好了,请他们与自己前去。
二师兄得意地瞥了一眼悟空,还是我做事靠谱罢,不然今晚你们就得睡在院子里吹冷风!
悟空金眸一闪,懒得与他多言。
他再也不想与他同行,丢人得紧,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小和尚带着他们匆匆进了一处院落,里面很多房间都未点灯,但被褥桌椅一应俱全,可见是平日里专门用于来往客人留宿的。
陈玄奘谢过之后,便让那小和尚回去了。
二师兄本来还想再训诫他一番,如此只好作罢。
地涌夫人挑了一间最角落的房间,连招呼都未打一个,便闪身进了屋子,并哐当一声落了锁。
二师兄砸吧砸吧嘴,这女子吃自己和自己的,却连个好态度都没有,当真不是个好的。果然老鼠精就是差劲,难以沟通相处,不知感恩。
地涌夫人靠在门上,深深吐出一口气,蹙眉骂道,这都叫甚么事啊?
这样子的和尚居然是身负佛门大兴的重任,当真令人难以相信。
她与他相处了这么一会儿,都觉得身心俱疲,不知其他取经者是如何与他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