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安的心里忽然惶恐不安。他已经能够确定,他所做的梦都与父母有关。可是,父母给他起名“平安”,一定不希望他参与这些事情的。
他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有怀疑的,似乎自己并不是父母的血脉。他没有忘记自己做的第一个梦,那个冰冷的蓝色的湖,那艘被导弹击中撕成碎片的飞船。
与父亲相关的梦,却是与手中这颗莫名其妙的石头有关。
他的身体开始战栗,一如自己小时候生病的时候。
还有,杨雪凌……这颗石头是她留给他的,他去找过她,然而他找不到她了,于是他扔掉了这颗石头。
叶平安坐在床上,想了想,说:“小琪,联系飞星号。我们要回去了。”
“在维修,近期无法使用。恭喜你哦,可以长途跋涉锻炼身体。”沉默许久的小琪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启嘲讽模式。
“你告诉飞星,最多等她三天,否则我把你变成风火轮,踩着你在戈壁滩上奔跑。”
小琪决定装死。
三天后,飞星号依旧渺无音讯,叶金宝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一进屋,叶金宝把行李扔在地上,扑过去抱着父亲的大腿,哭了起来:“爸,坚持住啊,我回来了。”
叶大年正坐在椅子上,他粗鲁地把叶金宝一脚踹开,怒喝:“混球,老子又没死,滚一边去,快三十了还没你弟弟稳重。”
叶平安在一边习惯性地捂脸。他对这个大哥是真心佩服,快三十了还保持着少年的赤子之心,厉害。
“是平安去打的电话,不说严重点,你能请到假?”李英兰可不管儿子如何跳脱,笑呵呵地在一边整理大儿子的行李。
“等下,妈。我自己来。”叶金宝拦住母亲,在一个背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堆小礼品,给家人分发。
收拾完行李,叶金宝跟父亲聊了聊,确认他身体没什么大毛病,松了口气。
晚上,叶平安带着大哥出去找了个路边摊喝酒,宋冬冬作陪。叶金宝的同学朋友大多已经结婚,他这几年在外面工作,回来了也找不到几个朋友,至于叶平安随性惯了也只有宋冬冬关系熟一点儿。于是,说是聚会,其实也只有这哥仨能聚在一起了。
初夏的夜晚,天气有点儿凉。夜市已经开张了,人不多。
哥仨拿了一箱啤酒,咚咚咚的喝了一气,然后再点些东西吃。
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操着根台球杆走过来问:“打台球不?一块钱一把,输了的请喝酒。”
叶金宝看了看多病的弟弟再看看一只眼的宋冬冬,微微摇摇头。刚回来还是老实点儿吧,不惹事。
他敞开衣裳,露出浑身的腱子肉,问:“有斯诺克吗?”
“咱不玩那个,耗时间。”青年听他说话口音是本地的,笑了笑走了。
“切,男人要玩就玩带劲的,我们在巴格达的办事处有把AK,一千发子弹,那个才带劲。”叶金宝往地上吐口吐沫。
叶平安认真地看着大哥的眼睛,研究了一下他这几年的经历,轻轻说:“哥啊,回家工作吧。国外的医疗条件并不好。”他看到了叶金宝的记忆之中,依稀有个西方女护士的影子,那段记忆很淡却很完整。
叶金宝去拿烤串的右手停了一下,回手拿起酒顿顿顿又是猛灌,呼出一口气说:“哈儿,这啤酒爽了。国外的酒不好喝。我打算辞职了,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宋冬冬好奇地问:“宝哥,怎么这几年很少见你回家啊?”
“我跟你说个冷笑话,”叶金宝一把撸完手上的串,说:“以前我跟别人说我父母的家乡是南方人可我是西北人,然后我打报告回家要买飞西北的机票,同事很奇怪地问你到底是哪儿人啊。问多了,我也就烦了,干脆就不申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