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地方发生喧闹声，金木零循声望去，正好望见天空中只有一个小黑点大的影子，定睛一看，是一架无人机。

金木零混在人群里靠近了骚乱的发生地，那是一所学校，校园内的建筑被未知的白烟所笼罩着，老师正在带学生们纷纷下楼逃到，以为是发生了火灾，但从外面看却没能找到火源。

随后人们注意到了烟雾是从一个黑色的小罐子里喷射出的，而那黑罐是由天上的无人机抛下的。

金木零站在学校外往里看着，眉头不禁一皱，他立刻想到了类似于催泪弹等的人为故意投掷行为。

可是那些师生看起来仅仅是惊慌失措，并没有受到切实的伤害。

是那白烟对人体没有什么显着危害？还是白烟的作用稍后才会显现出来？金木零在心底猜疑着。

浓厚的白烟喷射混杂在空气中后逐渐变淡，随着风流四下扩散，很快就如浪潮般打到了金木零的身前。

金木零浅浅嗅了一下，神色立即大变，但是来不及了，他吸入体内的那些微少的烟雾已经迅速发挥了作用。

轻飘飘漫过来的白烟就如同一根根针尖将金木零坚硬如钢铁般的皮肤防护扎破，从那一个个孔洞中不断抽拉着他体内的力量。

逐渐虚弱的身体并非完全失去力量，只是感觉不复之前的那么强健，没有了喰种那非人且强大的力量。

就好像自己一瞬间变得与周围的普通人一样，宛若回到了从前。

金木零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往后退远离白烟，是属于趋利避害的本能，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白烟能够让他感到虚弱，只隐隐感到这虚弱感有些熟悉。

他的腿向后移动着，身躯却忽然晃了晃，踉跄了一下才稳住。

不是因为腿软站不稳，而是地面都颤动起来了。

地震？

感受到地面震动的人们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这个词语。

谁让他们土生土长的从小到大多灾多难都习惯了呢。

只是这次的地震似乎格外强烈。

远处传来了人群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水泥地面迸裂出狭长的裂纹，还持续着一路蔓延到远方，裂开的水泥地面往上凸起，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一样。

金木零所在的位置只是震动的余波，造成这地震般冲击的元凶是更远的地方。

相距有近千米远，但依然能够看到那缠绕在一栋高楼上暗红色的狰狞躯体，在明艳的天空下万分醒目。

金木零对此感到很是眼熟，如果将他的赫子放大几百倍几千倍，就和那庞然大物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看到末尾的尖端部分以及根部的连接处。

好似只有中间那部分不断延长，光宽度都有十几米，长度更是上千米且看不到尽头。

能看见的部分就宛若一条蛇般盘绕在大厦之上，大片且密集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鲜红的光芒，凹进去的墙体无言申诉着那绞杀的力度。

远离了白烟后，金木零的体力逐渐恢复，但距离全盛状态还有一定差距，只是他等不了完全恢复了，在见到巨型赫子的景象后就急忙往那边的方向赶去。

这么大的动静，造成的影响肯定不会小，甚至还极大可能有人员伤亡，金木零不可能坐视不管。

况且见到那如同赫子般的巨物后金木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神代伊生。

是神代伊生的赫子？金木零想了想又否认道。他所见过的神代伊生的赫子没有这么巨大，哪怕是神代伊生在“赫者化”后的模样，也大概只能抵得上这庞然大物的一节大小。

一想到如此巨大的鳞赫是从只有其十分之一大小的躯体上长出的，就有一种比例失衡的不协调感。

当然，有可能是神代伊生依旧对他有所隐瞒，或许神代伊生自身的真实实力远比之前展示给金木零看的还要厉害，实则在赫者化后全力凝聚出的体型可以比金木零见过的那一次大上几倍。

金木零一边思索着一边奔跑，途中还不时短暂停下来对因为刚刚震荡而慌乱遭遇事故的人们帮一下忙。

即便本地人早已习惯了地震的频发，但面对突发的强烈地震时很少有人能够冷静对待，这一路上车祸相撞的就有不少，更别说因为地面崩裂而受伤的人了。

金木零也不是每一次听到呼救都会停下来帮忙，他只会优先救急，例如被困在撞击变形的汽车中受伤的人。

虽然中途浪费了些许时间，金木零的速度仍旧不慢，没有直奔大厦是因为地形难以直达，其次也想仔细观察一下周边的情况。

彼此间的距离不断拉近，金木零也看得愈发清楚，只见那些鳞片微微张开，一股浅红色的气体就漫散开来，一片片鳞片吐出那些气息后便合上了，再稍过一会又张开，重复之前的举动。

一张一合，仿佛像是活物在呼吸般。

或许，它真的有生命迹象？金木零突然想道。

但随后他的眼神就锐利起来了。

闯入金木零视野范围的是一个个紫红色的人型生物，它们均有近两米的高大身型，如同是流水线批量生产的，看起来全都形态相似，浑身上下像是只有一张皮包裹着的塑料模特，没有五官，浑圆的脑袋上只有一张大嘴露出一口亮白的牙，牙口似乎非常好，但没有人敢靠近实验一下。

人们不敢靠近却阻止不了它们的行动。

那些非人的怪物三三两两四散在巨型蛇躯边上袭击着周遭的人们。

金木零的脸色瞬间一肃，当即上前救人。

最初他还顾虑着有民众在，没有使用出赫子，后来倒是不用隐藏自己的与众不同了，因为他不再是唯一一个异常的人。

黑色眼白猩红瞳孔的双目，以及身上不同部分“生长”出来的异形“肢体”，尽管模样各异，但金木零认得那些都是赫子。

这些人跟他一样是喰种？！金木零的瞳孔紧缩，他的脑海中立即想到了病毒这个词。

据神代伊生解释和他模模糊糊的亲身体验，金木零自己是由手术改造为喰种的，被移植了神代伊生的赫包与部分器官，而眼前这些已经可以称为喰种的人显然都与金木零变成喰种的方式不同。

从这些发生变化的人的神情来看，他们对于自己身上突然长出来的各式各样的赫子也都十分惊惧惶恐，似乎是刚刚才发现赫子的存在，大多都慌乱得不知所措，只有少数几个还能自发使用赫子抵抗龙弃子的攻击，也有的是下意识的举动。

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好歹能勉强抵挡一下。

金木零还是以救人和疏散人群为主，他也想一举把那些非人的怪物解决掉，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开始他顺利地干掉了四五只，之后却愈发难以应对了，顾虑也愈多。

不止有越来越多的龙弃子朝这边汇集，而且它们似乎还会在不断的战斗中学习进化。

金木零也终于确认了那些突然用出赫子变成喰种的人是怎么回事了。

凡是被龙弃子咬伤的人都有一定概率会产生剧烈变化，变化时间不定，然后会变成喰种。

传染途径并非只有这一条，龙弃子在被杀掉后会从尸体里漫开一阵毒气，将附近的人传染变成喰种。

种种因素下，金木零对付起龙弃子来束手束脚，难以一鼓作气解决掉。

金木零心中愈发凝重。

经过仔细观察，金木零发现这些人型怪物是从那个宛如蛇躯般的巨型赫子里走出来的，不由再次打量起那个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的巨物。

不仅密布着鳞片，在躯体中央的位置还有一颗硕大的眼球，金木零靠近后那只眼睛便睁开了。

眼球很大，金木零无法确定那只眼是否在注视着他。

绕在大厦上的也非全部，用目光顺着蜿蜒的蛇躯一寸一寸理去，能看到蛇躯的一端没入了地面。

应该说它本来就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金木零跃上了十几米高的大楼，登高眺望看到了更远处的场景。

大厦这里发生的景象不是个例，若是每一处破出地面的“巨蛇”都是同一条，总共又有多长？它在地底下是何种情况？在东京又制造出几处这样的骚乱了？

回想起之前感受到的震感，金木零的心底愈发沉重。

怀中的手机更是在疯狂震动，金木零救完身边的人后才有空查看。

是降谷零发来的消息，让他抓紧到短信上的地址那里去。

金木零刚和降谷零汇合，降谷零就抛给他一个重磅炸弹的消息：“千代田区沦陷了。”

“什么？！”金木零将他那双本就偏圆的凤眼瞪得更圆了。

不外乎金木零这么震惊，实在是千代田这个地方太过特殊了。

千代田区位于东京的正中央，是日本政治、行政、司法的中心。

包括皇居、国会、最高裁判所、厕所神社与大部分中央省厅等等均建立在千代田区内。

降谷零递给了金木零一台平板，上面显示着千代田上空的卫星图片。

金木零虽然未见过千代田在卫星地图上原本的模样，但也知道绝不可能会是现在的样子。

黑红色的条状生物盘踞在照片中央，如蛇一般缓慢扭动着，唯有仔细看才能看到蛇躯旁边残存的人类建筑。

“事发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没有收到皇居的任何消息。”

“你是说……”金木零住了嘴，再次看向卫星地图，千代田的一半区域都是皇居，现在同样遭到了巨型赫子的碾压。

“事实上，情况可能比预计的还要坏。”降谷零沉声道：“上面至少有一半都要重新洗牌了。”

他完成卧底任务回归后，职级又上升了，手中的权限能知道不少的情报，现今更是被上头的长官委以重任，只能说明人手不足的严重问题了。

“Hiro。”降谷零郑重地看向自己的幼驯染：“你知道这是生物吗？”

他指着卫星地图上的“龙”向金木零问道。

“告诉我。”降谷零紧紧盯着对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语气半是祈求半是强硬地说道。

“一般的子弹连那些鳞片的分毫都伤不了，最紧要的是‘它’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怪物在袭击平民，被杀死后还会散步毒气引起部分人变异。”

降谷零的语速不紧不慢，但金木零感受到的压迫感却逐步增强。

“那些人变异后的模样你应该也熟悉，只不过你跟他们的区别在于你是独眼，而他们的双眼都发生异变了。”

降谷零并非是怀疑或敌视自己失而复得的幼驯染，只是情况危急，他必须尽快获取到有价值的情报。

他没有告诉金木零，经过统计，公安发现近期接受过再生医疗项目的人在吸入毒气后变异的时间会缩短，也就是说这类人更容易变成喰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