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楼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寒山儿是最赚钱的花魁,也是最穷的艺伎,他赚的所有钱都是东家的,所以只有在县令接手了金凤楼之后,县令赏给他的东西,他能留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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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儿揉着太阳穴,拎着裙摆上楼去,路过凤笛的时候,看了眼他碗里的红烧肉,冷不丁的轻笑出声,“胃口不错。”
凤笛浑身一震,这四个字几乎是从他头顶上传来的,那种蔑视,仿佛能把他踩进泥土里。
当下,他猛地把筷子放下,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今晚!
他就要让寒山儿付出代价!
以前县令在的时候,凤笛每晚就是上台跳两支舞,已经很久没有下场待客了。
今晚却一改常态,跳完舞直接从台上走下来,坐在了一位眉心有颗痣的女子身边。
“钱员外?真是的是你啊!”凤笛惊喜的喊着,还一边殷勤的倒着酒,“许久未见,咱们定要好生喝几杯。”
钱员外是五六年前举家从江南搬来的,他做的就是丝绸生意,如今江南的丝绸能由南至北,都亏了他们这群商人。
按理说京城才是有钱人最多的地方,这么想的商人实在是太多了,加上京城里头还有皇商,他们这种小商可分不到一杯羹,而三百镇的地理环境特殊,硕大的码头,聚集了天南地北的人。
很多人从三百镇买了好东西再运到各个地界去。
钱员外也是在一次进京的途中,偶然在三百镇停靠了一次,当下就决定举家搬迁了。
他的动作很迅速,还没花到半年就在三百镇站稳了脚跟,加上他也勤快,几乎每三个月就回一趟江南,确保自己铺子里的花样不会落伍,如今在这里,提起绸缎庄,谁能想不到钱氏绸缎庄。
而这钱员外可以说是寒山儿的初代老粉了,当初也是为了接近跟寒山儿而豪掷千金。
可惜那时候的寒山儿比现在还要冷淡,下了台就是一副求死不求生的模样,让女人看着心疼极了。
只不过后来县令大人也看上了寒山儿,钱员外是个聪明的,巴结县令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明目张胆的跟她抢人,自然她来的日子就少了,实在是想来也不再会点名要寒山儿陪了,就像此时坐在她身边的是青莲。
青莲是楼里的老人,虽说姿色不如新来的,可他天生的一张巧嘴,有几个老顾客还就喜欢让他陪着聊聊天。
对于凤笛突然的到来,不仅钱员外有些愣神,青莲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他们刚刚还在说,凤笛虽说跟寒山儿有些相似,可始终骨子里没有寒山儿身上的那股清冷劲儿。
“凤笛公子许久不见是越发的动人了。”钱员外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双眸在他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最后一饮而尽。
“钱员外好酒量。”凤笛也爽快的喝掉一杯,顺势便坐在她的身边。
青莲顿时不悦,他本来就很久没有机会待客,钱员外是难得的老顾客,每回来都会给他十两银子做赏钱,这次竟然是隔了三个月才来,说是在江南的生意绊住脚,解决完了才回来,他本来像趁着今晚好好陪陪钱员外,顺便想向他讨要几匹实新的绸子。
现在看来凤笛是没有走的意思,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把他赶走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凤笛竟然把目光投到他身上来了,柔柔地开口,“青莲哥,咱们楼里不是新来了一位点心师傅,你知晓员外的口味,不如去挑些过来给员外尝尝?”
青莲不想走,可见钱员外的两颗眼珠子都要掉到凤笛的身上了,自己虽然生气,但是也只能识相了。
见着青莲走了,凤笛才开口,“来,员外,咱们继续喝。”
“酒不急着喝,凤笛公子今日特意来陪我,此为何意呀?”钱员外可不是那种容易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尤其是面对跟凤笛这种后头有人的,格外警惕。
“员外不必如此拘谨,我只是听说这一趟您带回来不少云锦缎,想着是不是能……”凤笛暗示得非常明显。
钱员外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捏着酒杯的手都放下了。
凤笛见状连忙给她倒满,“都说那云锦锻柔软非常,千金难求,还希望员外能帮我弄上两匹。”
“好说好说,这一趟回来倒是带回来不少云锦缎,当初县令大人在我这里也定了不少,等县令大人回来,先想必凤笛公子一定能穿上的。”
她这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是要送也是送到县令手上,她要讨好的人是县令,至于县令要送给谁,那她就管不着了。
凤笛也不恼,笑得更欢了,“那就提前谢谢钱员外了。”
他话音刚落,寒山儿已经抱着琴上台了, 钱员外也无心搭理凤笛,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寒山儿,像是在欣赏宝物一般,时不时的还发出感叹声。
“山儿公子的琴艺,依旧如此卓群。”
听着钱员外的感叹,凤笛立刻帮腔道:“那是!能与山儿哥的琴艺相提并论的,还没出世呢!”
钱员外一愣,却被凤笛脸上的得意给惊住了,她虽说几个月没回来,却也知道自打凤笛出台后就跟寒山儿成了死对头。
“凤笛公子也这么认为?”
“当然!”凤笛自豪的说道,“山儿哥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先生,若是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从我跟在他身边开始,他就一直教我琴技,可惜我没有慧根,也只能学到些皮毛。”
“没想到凤笛公子如此谦逊!怪不得能得到县令大人的青睐。”钱员外一直听青莲说的都是凤笛善妒,素来对凤笛就没有好感。
“哎,我们做这行的,不就是今日红明日衰,如今得宠也不代表日后能一直受宠,就像我山儿哥……”凤笛说着说着眼眶还红了起来。
“山儿怎么了?”钱员外有些着急。
凤笛摇摇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哎呀,别喝了,快些说!”
凤笛有些为难,纠结了半天才开口,“哎呀,我就豁出去了,也不管员外怎么看我,只要能多有一个人理解山儿哥就行。”
“员外应该也听说过,我与山儿哥不合,其实不是这样的,县令大人看上了我,我便要去陪,可众人都说是我抢了山儿哥的恩宠,可我也不想啊!但是我也不敢违抗大人,只能私下劝说山儿哥别瞎想,毕竟大人心里还是有他的。”
“可他实在是爱钻牛角尖,硬是要跟大人闹别扭,您离开之前那段日子,山儿哥一直被关着,如今山儿哥家中开的修升馆的买卖好了,大人才又对他有了点好脸色,可他……哎。”
凤笛双眸通红,“您瞧瞧山儿哥的裙摆,都已经磨破了,他还是不肯对大人低头,我真是担心他会再次给关起来。”
钱员外的视线落在了寒山儿的裙摆之上,眉头也就不由自主的皱起来。
“还真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