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足够无聊。
无聊到能够和鲁迅一样,说一句——
“我的家门前,有两棵树。”
“一颗是枣树,另外一颗,也是枣树。”
虽然这样的话,总是有一些废话文学的嫌疑。
总是给人一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感觉。
但是人们在分析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分析。
他们只会说,你看,一个人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反反复复地数,自己家门口两棵一模一样的树?
所以,鲁迅是无聊寂寞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
他们只会说,这样描写,正强调了他的无聊。
但是如果是其他人,写了一篇《牵牛花》。
然后开篇第一句——
我的家门前有两丛花,一丛是牵牛花,另外一丛,还是牵牛花。
大概真的会被说是废话文学吧。
辛淼要是这么写,饶是她的笔名都已经火火火,该被骂的地方,人家也半点不含糊。
鲁迅的文学之所以为文学,是因为他是鲁迅。
“一怕周树人,二怕文言文”,他的名声,从来就不是盖的。
当然啦,钟离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他真的希望,自己此时此刻是无聊的。
毕竟以他的地位,就算他瘫在沙发上不去工作,也总是有人会体谅他,会自动自觉地帮他处理掉力所能及的事情的。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他被辛淼叫上来处理工作了,辛淼却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而等他做完平常的工作,他是不是还得看辛淼的计划书?
到时候,他忙完工作还得加班。
而辛淼呢?她会在干什么?
她大概会熬夜修仙,然后虽然没有法力无边,但是快活到天亮吧。
想着想着,钟离问辛淼:“你看到柜子角落的两瓶桂花酿了吗?”
“我之前和你说过,想要拿去送人的那两瓶?”
辛淼的第一反应是,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
这时,钟离非常笃定地和她说了一句:“就是我说要送给留云借风真君,庆祝她旧友回归的那两瓶酒。”
钟离都那么笃定地说出了事由和要送给谁了。
凭着一直以来对钟离记性的信任,她第一反应就是——
“诶?我去找一找。”
钟离老神在在地开始批文件。
傻孩子,别找了,找不到的。
我就是仗着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用了两瓶桂花酿,这才这样说的。
虽然你当初只是随便拿了两瓶酒。
但是你记性不好啊。
你不知道自己后面有没有整理过酒啊。
再说了,你说去找找,你要怎么找?
你都不知道原来的酒是什么样的,难道还能找到一瓶拿来问我一下啊?
有的时候,人真的应该相信自己。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记着的——我根本没有和你提起我要拿酒送人,才是真的?
有的人,别人语气稍微笃定一点,她就陷入了自我怀疑呢。
果然,过了一会儿之后,辛淼出来了。
她不出意外地没有找到酒,也不出意外地想到了自己送出去的酒。
然后她开始道歉,开始重新包装了两瓶酒,开始帮钟离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
钟离自己处理着一些比较复杂的内容,效率瞬间就上来了。
所以说,辛淼刚才就不该催他。
谁说他的工作做不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