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散私心里，是真的不想信钟离的。

他想要告诉自己——

你为什么要信任他呢？

钟离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直接说出来，没有给阿散一点心理准备，好像不太好。

但是告诉阿散真相这件事情，难道还得挑个良辰吉日，还得和阿散先建立起坚固的友谊和信任吗？

完全没有必要。

不管阿散信不信，他其实都可以确定，阿散肯定没有剧情里面那么相信这些事情的。

毕竟在剧情里面，阿散可是从世界树里面看到的真相啊。

钟离觉得，在阿散的心里，世界树肯定是比自己可信的。

何况现在阿散还看不到世界树里面的信息。

于是他只是佛系地喝着味道正常了一点的茶水，任由阿散自己消化心情。

他原本以为，阿散根本不会相信他，甚至会情绪激烈地反驳他。

这个时候，他其实也有点后悔起来。

——他为什么当初不带着阿散去正经一点的地方说话呢？

现在阿散要是情绪激动起来，要是影响了田铁嘴说书怎么办？

虽然今天看到阿散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不能好好听一场说书了。

但是他听不了，其他的观众可以听啊。

他虽然因为田铁嘴专攻他一个人而对未来有一些隐隐的忧虑，但是他也没有妨碍田铁嘴说书的意思。

所以，阿散之后情绪要是激动了起来，他是不是得先不着痕迹地出手，把阿散控制住？

还没有对阿散动过手，只是告家长的钟离认真看了看阿散的小身板。

然而钟离真是太低估自己了。

在他的心里，他的信用当然不及世界树来得让阿散信任。

但是阿散却也根本就没有不信任他的意思。

在阿散看来，也许这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利益”二字。

然而钟离却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利益，是可以从他的身上追逐的了。

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利益，有人风雨无阻地工作，有人早出晚归。

然而这些人里面，应该是不会有钟离了吧。

他在追求的，是更高的层面的东西。

在最初的不信任之后，阿散选择信任钟离。

他是真的想象不出来，钟离能够因为什么而骗他。

于是少年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第一次觉得，“阿散”这个称呼，如此让他如鲠在喉。

讨厌一个称呼，有的时候，只需要钟离的一句话而已。

称呼本身没有错，唯一有错的地方就在于，它和博士扯上了关系。

他现在甚至恨不得回到几分钟之前，好好打醒那个问出“阿散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的自己。

阿散这个称呼就是不好，就是不对，就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