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信笺确实特殊，他觉得，他大概是不会认错的。

——这是五年前突然在人群中流行起来的一种信笺。

信笺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纸质更是比不上钟离喜欢的澄心纸，却卖出了和澄心纸一样的价钱。

并不是这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优点，而是当时卖货的商家宣称——

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写在信笺上面，再把信笺烧掉，这些话语就能够传入帝君的耳朵。

话自然是没有传进钟离的耳朵里面的。

有人拿他做噱头倒是被他发现了。

当初他找了璃月七星辟谣了以后，这信笺也就停产了。

据他所知，多数璃月百姓，早就把这信笺烧了。

少数原本想要挑个良辰吉日再祈祷的，这下也干脆把信笺写完字烧掉了。

——虽然知道这信笺多半就是个智商税，但是这玩意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反正烧掉也没什么害处，那就写了烧掉，当做帝君看到了，只是太多要看的，帝君忙不过来吧。

反正钟离是怎么也想不到，除了辛淼，还有谁留着这信笺，还真的把它当做正常信笺来用。

毕竟辛淼留着这信笺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节俭，更不是因为烧掉太容易污染环境，单纯是因为——

被骗的是辛父辛母，不是她。

这种招数辛淼早就司空见惯了，哪有那么好骗。

再说了，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只是有一天，辛父辛母兴高采烈地捧了一沓信笺回来，然后表示要找个好时间，把对所有人的祝愿都写上去。

——辛淼当时就觉得不对。

要是真的有用的话，它存世的量应该就和百无禁忌箓一样稀少、甚至鲜为人知才对。

这和批发一样的信笺，怎么还有人相信啊？

然后果然璃月七星就出来辟谣了。

七星没说之前，辛父辛母对这些信笺视若珍宝。

反正也不是倾家荡产买下来的，辛淼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他们也是一片好心，才一次就买了一整沓的。

但这原本被视作珍宝的玩意儿被辟谣之后，这些信笺，就莫名碍眼了起来。

辛父辛母原本也想要自欺欺人地烧掉的。

只是辛淼觉得偶尔拿来写写信也不错，反正信笺的本职工作就是写信，就干脆放起来了。

辛父辛母就当那是专门给她买的信纸，只是信纸材质特殊，价格比较高一点咯。

——安慰辛父辛母的话是这样说。

但是在钟离说起这个信纸的时候，其实辛淼还是很无奈的。

“他们与其信这个，还不如直接去抢玉京台上面的头香呢。”

“晚上的香火算不上什么，但是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香火，不是听着就比这样只要有摩拉，就可以买到一大堆的信纸来的可信吗？”

道理是这样没错。

毕竟第一个上香的人，比起一堆给他烧信的人，自然是第一个上香的人更加显得虔诚。

起码在大家的心中是这样的。

虽然事实上，他不可能关注到每一天的第一个上香的人。

反而会因为一堆人被骗了钱，关注到这些被骗了钱的大冤种。

然而他知道他们所求的是什么吗？

虽然世人所求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但是他真的不想一个个去猜。

不过辛淼接下来的话，成功让钟离衷心希望，谁也别在“头香”上面发现商机了。

“要我说，那些商家也真是把所有人当作待宰的肥羊一样看。”

“要利用人们的心理，起码也要认真一点嘛。”

“卖这样的信笺，还不如定时定点地安排人去玉京台上面守着，每天抢第一炷香火呢。”

“接下来有了人手，就去找大户人家，问他们想不想要头香。”

“商人的生意做大了，总是不介意给自己上一重保险的。”

“头香听起来就很重要，为什么不抢呢？”

毕竟帝君除了是武神，还是财富之神耶。

钟离听到这里，其实已经觉得，要是真的有人做了这笔生意，那大概会有很多人动心的吧。

然而更绝的还在后面。

辛淼表示，这样如果还不能激起人们心中的热情的话，这边建议再来个排行榜呢。

上头香怕帝君不知道你是第一个？

我来个每日轮替的排行榜，再来一个累计次数的排行榜，不就可以直观地体现出，谁才是最积极的那一个了吗？

排行榜这种东西，就算没有奖励，本身也容易让人产生攀比。

更何况若是这样的排行榜整出来，就算帝君看不见，璃月百姓也能够看得见。

哪怕不为帝君，商人们大概对这个排行榜，也会异常的狂热。

毕竟这实在是太适合立人设了。

过去璃月最成功的商人政要，最能够被人认识到的，大多是璃月七星。

要是排行榜整出来，就算不被允许立在上香的香炉旁边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立出来，再利用舆论扩大一下知名度，不就好了吗？

要是操作玩得大一点，直接立碑什么的，就更是招人稀罕了。

——反正钟离已经有画面感了。

所以你当初是一点都没有逗当初的潘塔罗涅啊。

只要把规则和人心玩明白，那璃月可不就是处处是商机吗？

还好辛淼虽然有的时候颇具行动力，但是更多的时候，她只是个嘴强王者而已。

嘴上说的好听，真的付诸行动的时候，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呢。

想法如果只是想法，那就不必太过在意。

……虽然只要辛淼想，甚至不需要她自己去做。

只要她提出自己的想法，她认识的人里头，有那个行动力执行她的想法的，就有一堆。

有这样的插曲在，即使脑海中有着很多事情，但是钟离觉得，有关这个信笺的记忆，大概还是会一直留在他的记忆当中，让他不能忘怀。

不过虽然知道甘雨刚刚在看辛淼的信，钟离也只是看着信笺的厚度，觉得辛淼大概在文字上格外有表现欲，这才写了这么多东西吧。

辛淼几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写的信，总不至于写出什么太离谱的东西吧？

虽然心中因为之前的数次打脸而不太确定，但是钟离还是觉得，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辛淼应该不会写什么奇怪的东西。

甘雨既然下意识遮掩，那他就当做没看到过，也没有认出这是辛淼写的吧。

想着，钟离和甘雨说明了来意，得到甘雨的肯定答复以后，便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