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从架子上面取下一款茶，辛淼这次没有拿精致的茶盏泡茶，而是拿出了一个大碗。

是的。

辛淼这次没搞什么非常名贵的茶，而是直接冲了一碗大碗茶。

阿蓝端起那个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不在三木轩，而是在露天的茶棚里。

茶水入喉，是极致的艰涩。

让他想起自己坐在刀匠身边的时候，喝到的那碗粗茶。

从第一口，苦到最后一口……

钟离品着杯中的香茗，觉得自己虽然同样喜欢喝茶，但是和阿蓝，还是不一样的。

起码辛淼绝对不会拿出这样的茶叶，来招待他。

或者说——

他甚至有些奇怪，辛淼的架子上，居然还有这么普通的茶叶？

不用细品，钟离光是看阿蓝那碗茶的茶叶卖相就知道，这茶入口，必定艰涩。

——啊。

说不定，还锁喉呢。

他不由用眼神示意辛淼：

阿蓝也没惹你吧？

你就拿这招待他？

然而阿蓝自己，却并不觉得，这是亏待了他。

相反，这茶的味道，才是他记忆里的味道。

再说了……

能够出现在辛淼架子上的茶，就算味道再差，也不可能如同平常茶摊里的免费茶水一般粗劣。

起码也是茶摊上卖得上价钱的单品了。

记忆中的茶，比这艰涩百倍。

那时候能够静静地坐在刀匠身边，看着那个，他怎么也融入不了的人类世界。

现在……

他自然也能够喝得下，这样的茶水。

阿蓝很想平淡地喝下一口茶，但再喝一口，却喝不下去了。

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茶，也是有区别的。

他虽然不喜欢璃月人评判茶的标准，尤其不明白“回甘”这一条。

毕竟他对茶的要求，只是“苦”而已。

他一直都认为，苦就是苦，不需要甜味来粉饰太平。

更不需要中和。

然而喝过了辛淼给的茶，再喝曾经记忆里的茶水——甚至这茶水，好歹比记忆中的好上一些。

阿蓝还是发现，自己真的喝不下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虽然辛淼给他的茶水之后会回甘。

但是在回甘之前，前面十道，就是非常单纯的苦滋味。

那样浓酽的苦，虽然浓厚，却是真正单纯的苦。

是他一直追求的，只有苦的滋味。

然而之前的茶水，除了苦味，更多的，是涩啊。

阿蓝这才发现，虽然“苦涩”总是放在一起出现，但是他们，其实是可以分开的。

而他喜欢的，只有苦，没有涩。

辛淼眼看着阿蓝顿住，笑了笑，这才给他倒了一盏，和钟离一样的茶水。

阿蓝又喝了一口。

这茶并不算很苦，不是他平时喝茶的口味。

饮下之后，更多的，是令人口舌生津的甜意。

这样回甘明显的茶水啊——

阿蓝平时自然会很嫌弃，这样的茶水。

然而这股甜意很好地冲淡了他口中的苦涩，让他终于觉得，自己喝不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他沉默了一下，终于愿意好好说话：

“你想用这两种茶，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