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的起源，在于曾经在几日之前来清理自己的河神。

一个一直很爱干净的人，突然变得更干净，往往没有人能够觉察。

毕竟他在这之前，就一直非常干净。

以此类推，如果钟离显得比以往更加咬文嚼字、雍容风雅，那大概也是没有人能够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的。

但这种事情，当然得益于平时的好好维持。

如果没有好好维持自己的形象的话，总是容易惹来其他人的怀疑和事出反常必有妖的结论的。

河神正是如此。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他并不是自己不想要自己干干净净的，而是因为人类一直在污染他的河流环境，还不治理。

人类自己种下的因，本身也应该由人类自己来承担苦果、自己来治理才对。

河神当然可以定期来汤屋清洁自己，这也是为了自己好。

但是他之前一直没来，就是认为自己不应该为人类的错误买单。

——明明他才是被污染的那一个，他才是被坑害到从原本干干净净的神明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腐烂神的那一个，却还要自己花钱来洗澡，来清洁自己？

河神认为没有这个道理。

如果一条河被人污染了还没有人来治理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清澈如初，才是奇怪吧？

到时候说不定发现拥有自清洁能力的河流，人们就会兴起研究兴趣，或者还可能把这条河流当成是什么大型废水处理中心呢。

——这些服务都是要黄金的！

河神也真的不想要让自己的河流成为污水处理中心，谢谢。

于是很多神明光顾的汤屋，河神从来就不打算踏足。

在过去的很多年，他就这样摆烂着，摆烂着，摆烂到自己的神体上都布满了垃圾。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河神也不曾想过，他摆烂的结果，实在惩罚自己。

毕竟他自己变成了腐烂神、垃圾神，生活在河道两边的人们在他的周遭生存的时候，需要面对的，就是更加可怕的环境污染。

这个惩罚，是双向的。

河神原本并不在意互相折磨。

因为直到这个时候，政府的人也没有想过要治理这条河流的环境！

明明他上次曾经听一个去过种花家游玩的神明说过，那里的人们早就认识到了环境污染的问题，不仅对环境污染的指标严格把控，光是在治河的方面，就有这分段治理、河长制度等等措施来治理污染！

河神不止一次地叹息，自己为什么不是种花家的河神，为什么摊上的净是不干人事的政府。

但在叹息声中，他却不得不开始自救。

不是因为他终于停止了自己摆烂和互相折磨的想法和心理。

而是因为污染太过严重，政府当中有人提出，干脆直接把河填了算了。

填河，一个非常不合理，但是在短视的人看来相当一劳永逸的措施。

河流露天、布满垃圾、散发臭味？

没关系——

政府课堂开课了！

河流治理老不好，多半是这河不好。

疏通清理见效慢，填河效率快一半。

快是快了。

反正后患无穷的患不要在这些提出填河的官员们身上落实，他们根本不担心后来人要治理这块土地需要付出什么。

只要他们简单粗暴地填河了，他们就可以直接在自己的政绩上加上一条治理河流。

后续的事情……

啊，反正任期到了，人走了，管它洪水滔天呢？

“呐，赈早见，你本身就是因为河道被掩埋而失去了家园的河神，你应该明白，如果失去了栖身之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赈早见·琥珀主没说话。

他其实不太关心这些前情，即使他明白，河神说这些，大概只是为了唤起他的共鸣。

……一个是因为河道掩埋而失去河流的河神，一个是即将被掩埋河流的河神，在老河神的心中，他们大概是同病相怜的吧？

但琥珀主其实并不是特别关心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