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恐的表情变为了释然,他逐渐松开抵抗翼的双手,放声大笑,“你,你啊……十几年了……你赢了。”
说罢,翼尖锐的利爪刺穿了云的胸口,鲜血畅流而下,不一会儿工夫白色的衣服被染得通红,他的胸膛上出现了无数歪曲交叉的血流,顺着伤口,滴到地板,犹如一点点溅开的火星。
他的四肢由紧绷变为舒展,瘫软在长沙发上,房间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狰狞表情。
姜好再一次赌对了,她面无表情看着云的生命逝去,她头一次对一个人的逝去表现得如此无动于衷。
斯科,翼,还有海里无数的变异体们,都是这个恶魔的牺牲品,比起他们所遭受的,云死的还是过于轻松了。
少年抽出血淋淋的手臂,悲凉地望向姜好,他还在一遍遍重复:【杀了我,杀了我。】
他蹒跚着步子挪动着,砰——枪声响起,13号扣动扳机的瞬间,翼倒下了,他的血液混着云的血液蜿蜒流淌汇成小河。
翼浅笑着喃喃道:“不要告诉,塔里……”小少年合上了双眼,在最后的最后,他心里所想的还是那个女孩。
没有丝毫的前兆,没有丝毫的预警,翼就这样睡着在了一团红云里,匆匆忙而去。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和仓促,姜好甚至没有一点准备。
好友接二连三的逝去,使她心脏狠狠抽动着,泪水悄无声息沿着脸颊淌下,滴答在地板,与那一片血红混杂在一起。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沧海,他沉着地迅速扛起姜好按下了按钮,打开了黑色通道的大门。
13号站在两具尸体中间,他冷漠地戴上口罩,目送着沧海他们的离去,在门缝逐渐缩小的时候,尤大抬起手挥了挥,宛如在向他们告别。
在淹没于黑暗中后,他想起来了,那件让他无法杀死云的事情。
那是个雨天,屋外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像蚯蚓一样扭动着滑落。男孩刚刚接受完第一次手术,但情况很糟糕不容乐观。
教授们纷纷建议放弃实验,但云出现了,他那时候也是个孩子,也是唯一在手术台上活下来的孩子。
已经拥有异能的他是基地的宝贝,云一次又一次的哀求老师,救救男孩。原要放弃的教授们,只得一次又一次的救活他。
男孩很争气,他活下来了,而云对他来说也算是救命恩人。只可惜这样的恩人,是一个杀人如麻,血腥残暴的独裁者。
寂静的密道里只有水声,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那个旧日世界便仿佛与他们再无关联。
万幸的是,13号并没有想要抓捕他们的意思,姜好被沧海扛在肩上,不知走了多久。
直至她被对方放进了一辆铁轨上的小车里,才堪堪从翼悲惨的死状里脱离出来。
小矿车随着沧海的操作开始滑行,他们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沉默的风吹不散姜好胸口的压抑。
她不明白,人怎么会这样狠毒。
“宿主……你不要这样……”系统小声安慰,像是要转移姜好的注意,它又道,“宿主你说,为什么13号没有追上来呢?”
姜好凝视着前方长长的铁轨,好大一会儿才开口回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翼发狂杀了首领,他为了救首领除掉了翼。一可以说明云的实验并不保险,使得云的威望在群众里下降,二来说明他衷心护主,下一任首领非他莫属。”
“人类对权利的欲望可真深……”系统小声嘀咕道。
“我想或许有别的原因……”她好累,不想再多思考,逃出来了又如何呢?
世界仍旧是这个世界,毫无变化,渺小如她,她连同伴都无法保护,谈何保护世界?
姜好自嘲地一笑,不远处的隧道口被红光包围,她抬眼向通道望去甚至能感受到炎炎热浪一层层扑面而来。
矿车很快滑过前方的洞口,他们的左侧没有了石壁,取而代之的是赤色的岩浆,它无情的翻滚着,一点一滴腐蚀着面前的一切。
在岩浆之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