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阵狂风大作,吹得姜好睁不开眼。宴席场地外的那片竹林,在风中摇曳,发出动听的声响,像是谁吹响了一支巨大的竹箫,演奏着一支深沉的乐曲。
姜好下意识闭上了眼,但双手仍旧死死抓紧着秦酉的衣角。
“宿主,系统君这边自我检测过了,并未出现故障,这边显示秦酉的标记点确实是网状的。”
“最主要的是,这座大山都被那张网包围住了。”系统几分钟前的话,恰好印证了姜好的猜想。
秦酉为何在原作里数百年都未离开此处,不是他不想离开。
在自己和他说一起离开这里,去看别的大好河山时,他的神情迟疑了,他想离开,可身不由己。
秦酉就是这座山,这座山便是他。
山不可移,他此生此世也如这高山一样无法离开这里。
说实话,姜好有一些同情秦酉,想来三年后因为新娘逃婚自杀,他放火烧山的行为,只是想尝试能不能自我了结。
至于报复村寨这一说法,姜好觉得有关系,但不多。
师父的死与村民们紧紧相逼,要其帮忙祭神有着紧密的联系,可最后秦酉没有选择屠村。
虽说他在村里杀了不少人,可在了解后发现那些人都是在师父祭神事件里,出力最多的人。
同情归同情,但对于杀人放火的事情,她并不认同。
她需要想办法,将自己的猜测一条一条慢慢证实。
姜好在狂风中努力睁开眼睛,飞沙走石,风儿卷起的尘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仰头望向自己对面的少年。
对方也垂着头,一对双瞳剪水般的眸子失神地望着姜好,他唇瓣翕动,下一刻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左眼眼角滑落。
那颗泪珠滴在了姜好的手背,凉凉的,里面包含着许多复杂不可言说的情绪。
“阿酉?我不怪你了,别难过呀,是刚刚我说错什么了吗?”她说着抬起手轻轻揩去了秦酉的泪痕。
大山像是在响应秦酉时起时落的情绪,拂过竹林的风更大了,白雾笼罩着整个宴会场地。
纷乱间,四周的乐曲声骤然停歇,而刚刚还在喝酒吃肉的鬼魂们也四散逃开,躲进了深深的竹林,不见了踪迹。
喜宴场地,顷刻间只剩下孤零零的桌椅板凳,和站在正中的秦酉与姜好两人。
“你可要记好你今日所说之话。”少年微微颤抖着握住姜好的双手,本该掌握主动权的他,此时此刻却无比被动。
“当然。”
“所以你真的是山神吗?”姜好问道。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目移看向了竹林深处,良久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既然你已经是我的新娘,那我便不会再隐瞒。”
黑发秦酉总是板着张脸,无论喜怒哀乐在他面上都看不大出来,现在也是一样,明明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哀伤,可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少年先是松开姜好一只手,将自己头上的民族婚礼礼帽摘下,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
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秦酉伸手对着虚空一点,白雾中突显一条长长的山间小路,小路很窄只能堪堪走过两人,路边栽满了翠竹。
活像一条通往人间仙境的小道。
“阿乌,我带你好好看看这座山吧。”他牵着姜好向小路走去,说话时还回首深深看了她一眼。
姜好微楞,随即点头答应:“好……”
随着他们的前进,弥漫在林间的浓雾,渐渐地变薄了,如袅袭坎烟,似淡淡青纱。
周围的景象也豁然开朗起来,姜好看清了前方的景象,两人此刻来到了山脚。
“师妹可还记得……儿时我们别离的那天。”秦酉走在前,冷不丁问道。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姜好点点头,“当然记得,阿酉师兄那时还把我送到了鹤城……”
那时,他还可以走出大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