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成这才放松了下来。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口令对上了,说明这老军是自己人。
老军将装着醒神汤的水壶丢回给张大成,然后道:“现在夜哨都不让喝酒了。想当初老夫年轻的时候。配的都是醉仙楼的暖江。这醒神汤,我没兴趣。”
张大成是泸州本地人,知道暖江是醉仙楼售卖的一种酒。可他并不知道以前的夜哨曾经以这暖江佐菜驱寒。
“您是来查哨的吗?”张大成试探着问。这个时候再去叫其他门军起来明显已经来不及了。看面前这老军的衣甲,应该不是上头的军官。可也保不齐有军官穿上军士的衣甲来查哨。听说有人就喜欢这样做。
老兵不屑的笑笑道:“我若是来查哨,睡在箭楼转角的那几个小子早就给揪出来军棍伺候了。放心吧,老夫不会告发那几个兔崽子的。今个巡城的赵老三告假,我来替他。”
泸州军负责巡城的部队实际上有两种,一种是在城中街面上巡视,负责执行宵禁。另一种则是负责城墙上的巡视。一来防备外敌,二来也可以居高临下监察城内情况。老军口中的巡城军正是这第二种。
那赵老三张大成也见过,确实是巡城军中的一员。平日里见面也就点个头,算不得深交。说赵老三告假也算正常理由。泸州卫这种地方部队可不像神武百卫那种时时刻刻齐装满员等待打仗的机动部队。好多军士家就在这,平日里家中有个大事小情告个假也很容易。当然了,请假时要自己找相熟之人替换自己的职责,不能影响了军务。
“怎么就您老一个人。”张大成问道。
老军呵呵一笑道:“其他人还不是跟箭塔边那几个一样,寻地方补觉去了。”
“那您呢。”张大成又取出一块酱肉咬了一口道。
“老了,老了。马上就要退下去了。这城头也上不了几回了。睡不着,四处走走。”老军的声音中有些萧瑟。
“回家含饴弄孙,不是挺好吗?”赵大成将视线转向城中的万家灯火。
“哪有什么儿孙呀。老夫一生未成家。姐姐家曾经过继来一个男孩。我当宝贝似的养到了十七岁。结果,在那赌坊中与人私斗,丢了命。”
张大成怒道:“我云龙皇朝治下,何人敢害人性命。官府不管吗?”
老军叹气道:“都说了定了个私斗。确实是我那孩子先出手打的人。他和老夫学了些功夫,自以为有本事了。在赌坊输了就说对方抽千。一言不合就动了手。结果对方人多。这一下就,嗨。”
张大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若真是如此,官府还就不好定那打人者的罪责,顶多赔些钱财,关上一些时日了事。至于那人是不是真的抽了千,谁能作证呢。
“新兵,你觉得那件事官府的处置如何。”老兵问。
“那打人者怎样了。”张大成询问,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脖颈一凉。然后他眼角的余光就看到那老军腰间的刀缓缓收回鞘中。
张大成想说些什么,可他已经开不了口。老军的这一刀稳准狠。
“老夫要让那些害我孩儿的人付出代价。”老军恨恨的说出了这句话。眼神冰冷的望着正颓然倒地的张大成。
若是项小兵在此,一定可以认出,那老军正是曾经看守草料场的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