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爷爷睡醒之后自己随便做了口饭吃,里屋外屋转悠一圈,便锁好门上班去了。
他是一名烧砖工人,砖窑就在附近的二连山上,距离不算远,步行十来分钟就能到,但爷爷今天提前了半个多小时。
“王哥今天来的早啊!那我可下班喽。”说话的是工友老陈,跟我家住一条街,五十来岁光杆司令一个,平时就爱喝点小酒,但是跟我爷爷关系特好。
“老陈,你等等,我有点事跟你说。”爷爷把事情跟老陈一学,从兜里拿出来二十块钱。
那年头,二十块钱可真不算少。
“等天黑了,你买点纸,买点贡品,去给你嫂子念叨念叨,看两眼就回去吧,孩子小害怕。剩下的钱给你买酒。”
老陈乐呵呵的接过钱:“王哥你放心,这点事指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记得办完事再喝酒啊”老陈哼哈的答应着,哼着小曲转身就走。
老陈还真把事记在心上,下班直奔供销社去买烧纸和水果。当然,还有酒。
天色已经雀黑,一瓶酒也见了底。老陈这才拿起物件出门。来到街头的十字路口,摆好贡品,在地上划个圈开始烧纸。
“嫂子诶,老王大哥托我给你捎(烧)点钱,让我告诉你,没事别回来看孙子,你孙子还小,害怕。你说你都死了的人,还回来折腾家里人干啥!”
话音刚落,平地起风,火星和纸灰就在原地打旋。
要说酒这东西,有时候是真耽误事。不仅让人乱说话,还怂恿人的胆子。
“呦呵,你还不乐意了!当我陈文武是吓大的!”酒劲上头,老陈哪还记得那些个忌讳。一脚踢翻地上的贡品,手里的棍子也把烧纸搅个稀巴烂。
“呸!”临走,还往地上啐了口吐沫。
老陈回到家里,倒头呼呼就睡,做着娶媳妇的美梦。
到了后半夜,老陈只觉得有点冷,半醉半醒中,听见外屋‘呜呜’的风声。不由得裹紧被子,这时候却又传来敲门的声音‘当’‘当’‘当’‘当’。
眼看要洞房了,美梦被打断,老陈气不打一处来,忽悠一下坐起来大喊:“谁啊!大半夜的打扰老子睡觉!”
穿上鞋迷迷糊糊地来到屋门口,打开门却啥也没有。“谁这么缺德,大半夜捉弄你爷爷!草的!”
跌跌撞撞的回到里屋,刚要拖鞋上炕,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当当当当!’敲门的声音比之前要急。
“你他娘的没完了是吧!”老陈拿起炕沿边的扫帚冲到门口,一把推开门,四处撒么无果,将手里的扫把用力扔出去。“再跟我嘚瑟!脑瓜子给你削放屁喽!”
‘咣’的一声,老陈重重的摔上门,又把门栓锁住。
回到炕上,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再敲门才躺下,合眼准备把方才的美梦续上,“嘿嘿,媳妇我来咯!”
梦是做了,可是这梦里,没有大红灯笼,也没有新娘子。
梦里的老陈站在自家院子的大门外,看着烟囱冒着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婆儿子热炕头,四个小菜来壶酒。
屁颠屁颠的进了屋,老陈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袄的女人背对自己坐在炕上。
不等老陈开口,女人已经转过身子,笑眯眯的说:“陈家兄弟,你回来了!”
老陈看清女人的脸,腿就像棉花一样,又松又软,‘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嫂…嫂…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