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虽然没再说些不中听的话,却还在窃窃私语,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打心眼里不相信我有能耐。
黄先生的话也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说的那几句话看似是在夸我,言外之意其实是在说我逾矩了,说的难听点就是在骂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我绕过人陈保华和陈志国兄弟俩,站到火炕边儿说道:“黄先生是吧?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你是听说过我还是咋地?”黄先生说完便低下头,接着写那表文去了。
我原本想的是人家好歹是个前辈,咱们做晚辈的就低点姿态,把话给人说明白,告诉他我不是来抢活儿的,免得闹僵喽。
可他倒好,是个人都知道“久仰大名”是客套的场面话,他还非要刨根问底,这不摆明了是不想跟我客气吗?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外头办事儿遇到长辈儿了,不管本事高低,出于尊重都得客气一下。”我回敬道。
黄先生突然停了笔,“世道变了,以前都是靠本事吃饭,现在都靠嘴皮子吃饭,你又有本事又长了一张巧嘴,不知道你能吃几斤几两饭?”
“瞧您说的,谁吃饭不是用嘴吃啊?那用别的眼儿吃饭也不雅观不是?”我笑着说道:“但您问了我又不能不答,毕竟您是长辈儿。这阳间的饭一顿四两,阴间的饭,那老天爷赏多少,我就能吃多少。”
不知道他是不是动了怒,落笔的力道都失了分寸,明明是个‘丶’,写的跟一捺似的。
“好饭不能贪嘴,吃多嚼不烂,还容易积食,吃坏了肚子得不偿失。”
“没事儿,我年轻,多蹦哒两下也就消化完了。”我笑着拍了拍肚子,“不过您放心,我只吃该吃的饭,不该吃的饭,给我我也懒得动一口。”
说完这话,我就转过身不再搭理他,陈保华见我俩说完了话,凑过来问道:“黄先生,王老弟,咱们是按定好的时间去,还是等雨小一点儿啊?”
黄先生看了看手表,“告诉大伙儿把该拿的东西都拿上,我打完这张表咱们就出发上山,下雨山路不好走,提前一点儿。”
我不禁高看了他一眼,这黄先生虽然心眼儿小,但办事儿还挺靠谱。仅从出发的时间上来说,我俩的想法是一致的。
随着陈保华张罗上,屋里的人都动了,有拿锹镐的,有拿零头八碎的,还有拿蓝白塑料布的。
我走到外屋,找到了陈保华,“陈大哥,把你家炉铲子也带着吧。”
“带那玩意儿干啥?咱有锹啊!”他不解的问道。
“哥,小王师傅让拿你就拿吧,他要那肯定就是有用的。”陈志国从我俩旁边经过,“得,我去拿!到时候用他干啥,你就直接跟我说就行。”
几句话的功夫,黄先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也多了一个画着八卦的灰色布兜,他也没说什么,走到门口拿起一柄黑色的大伞就出去了。
陈保华见主心骨已经出了门,就招呼着我跟上,然后还把我跟黄先生安排在了一辆车上。但这也没办法,一共也就只有三辆车,另外一辆面包车为了装那些怕湿的东西,把座椅都给拆了,至于第三辆…是个小型半截子,拉的都是锹镐啥的。
于是乎,我只好拉着杨文华上了车。但更令我感到尴尬的是,黄先生坐的是头一排的单人座,后排座位又都坐满了,我和文华只能坐在和他对着的双人座上。
发车之后,车上就热闹了起来,抽烟的抽烟,唠嗑儿的唠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