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郡主却没有一点异常地做完了动作。
这让他更确信了一点。
“礼成!”
随着白虔的声音落下,四周骤然暗了下来,肉眼可视程度明显降低。
少年习以为常,动作熟练地将郡主护在怀里。
院内其他观礼的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全都停在喜气洋洋地笑着的那一刻,看上去十分瘆人。
原本欢欢喜喜的氛围瞬间消失,被恐怖所笼罩。
这时候忽然起了风,两人衣袂翻飞,大风将郡主的盖头卷走,露出苍白无神的一张小脸。
即便遇到这种情况,郡主却如同精致的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感知不到外界。
院落之外的竹林被大风摇晃,左右摆动,犹如群魔乱舞般。
竹叶沙沙作响,落叶与细小的沙石被狂风裹挟着袭来,篱笆门上挂着的红灯笼不堪风力,竟有一个跌落在地。
少年表情冷漠,却随时警惕着四周。
观礼的那些人在天黑之后就不见了,而他怀里的这个“木偶”还在。
沙砾被风席卷着拍打人脸,却完全不会有任何一丝痛感。眼看光线越来越暗,少年拉起郡主的手,就往篱笆门走去。“木偶郡主”任由他牵引,并不反抗。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篱笆门之时,大风骤停。
如同妖魔鬼怪作乱般摇晃不已的竹林归于平静,天色慢慢又亮起来,仿佛他们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将军,你去哪啊?”
一个温和的男音响起。
少年转过身去,就见原本消失不见的那些人又重新出现,他们的脸上仍旧挂着之前的那个笑容。
原本念过祝词的温润的声音此时却流露出几分诡异可怖,听得人心里发毛。
“白虔”的扇子依旧展开,上面的字却不再是“才高八斗”或“天赐良缘”,而变成了“来者是客”。
那字狂乱,用墨黑得泛红,就像已经凝固的血。
见少年没有回答。
“白虔”又说:“将军,你去哪啊?”
一旁站着的几人笑容满面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的话:“将军,你去哪啊?”“将军,你去哪啊?”
他们的丝毫不整齐,各自重复着那句“将军,你去哪啊”。
这些声音逐渐变得暴躁,语速也越来越快。男声女声夹杂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涌入耳中,逐渐变得尖锐,刺激得耳膜发疼。
少年显然对此也不陌生,虽然仍感不适,但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性。
而“木偶郡主”明显并不适应,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她眸子忽然有了灵气。秀眉紧紧皱着,脑袋被吵得发疼。
少年注意到她的反应,立即伸手将她的耳朵堵住,噪音减缩,她才逐渐缓过来。
所有的声音不论男女音调都变得越来越高,最后全部化作了一道尖锐的“嗡——”。
嗡鸣声压住了其他任何的声音,直直贯穿精神,刺激着神经。脑中所有的想法思绪仿佛都被它震碎,变成空白的一片。
时间都仿佛凝滞不动。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嗡鸣声消失,耳中又能重新接受到来自外界的声音。
那几个人仍旧站在原地,笑意盈盈的。
“白虔”又重新问道:“将军,你去哪啊?”
少年微压下眉头,眼中杀意乍现,手上微动——
“建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