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序沉默几秒:“那具尸体的致命伤你能判断是什么造成的?”
“…是树枝。”司徒无忌想了想,补充道,“不是已经削过尖锐的那种,就只是一根随意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造成了个圆形的口子…血肉模糊。
“……后面又问了陈小姐,她说…她只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差点被撕票,此外就没印象了。后面才发现被辗转到了那群嫌犯手里。”
张淮序冷静地问:“你真的很想弄明白真相是什么吗?”
“……是。”司徒无忌眉头微皱,沉默地垂着眼帘,看上去有些苦恼。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审问司徒无忧?她怎么也该是个见证者吧?你是她亲哥哥,难道还会不相信她的供词?”
张淮序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直接挑破了说。
而司徒无忌听到“审问”“供词”这俩词语,当即就皱了下眉,目光也变得冷冽:“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呢?他也没再继续说。
可能他自己潜意识里就绝对相信妹妹,所以就略过了盘问她,又或者是他压根不愿意把妹妹当做盘问的对象。
总而言之,一直到现在,他在妹妹面前把事情翻篇,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还没有翻过来。
人心都是偏的,对于自己的妹妹,他自然而然就将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不想让她接触这类事情。
这不行那不想,张淮序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灵魂发问:“所以你追查这与案件整体,或者与我们需要做的事情都无太大关联的事是为了什么?”
司徒无忌一愣,想也不想就回答:“自然是为了排除有可能会伤到无忧的隐患。”
说完这话,他自己就沉默了。
如果说,他的初心是这个,那他又不是很能接受假如这一切跟妹妹有关,甚至还想有关的话就粉饰太平。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难以客观地去思考,自然就陷入了死角。
张淮序毫不意外他的反应:“那,我替你去问司徒无忧,如何?”
“……”
司徒无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想也不想就说:“你问没用,她不会说实话——”
“看,你这不是很清楚吗?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只是——”
司徒无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直接打断:“或者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很了解司徒无忧吗?”
司徒无忌沉默了。
他其实是有动过念头就这个案件去问妹妹一些事。兄妹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只要想随时都能去问。
可一看到妹妹天真灵动的神态和无忧无虑的笑容,他到嘴的话又统统落了下去,什么也问不出口。
他想,反正自己能护得住她,又为何还要让她牵扯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呢?
这些事都应该由他这个兄长来解决,妹妹就无忧无虑地就好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与他铁面无私的理念相撞,直接让他拐进了死胡同。
一边想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弄清楚,但另一边又不愿意去询问当事人妹妹——其实就算她回答什么都不知道他都信了。
可他绝对不可能开这个口。
所以才会感到迷茫,才会来找张淮序,想从他这里得到点有用的建议。
“……”思绪回笼,司徒无忌收敛起浑身的冷意,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我知道了,多谢。”
张淮序挑了挑眉,浅笑道:“我也是没想到,从业多年,司徒大人还能被这种小问题绊住脑。”
“若你有万分在意的人,自然就能明白的。”司徒无忌得了头绪,这会神清气爽,多日的郁结一扫而空。
张淮序不置可否。
司徒无忧理了理衣袖,恢复往日那副风轻云淡游刃有余的模样:“不过,该查的还是要查,查不清楚的就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有答案了呢。”
在他准备离去之时,张淮序忽然道:“假如哪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所熟知的妹妹,变成了你都不敢认的模样——”
“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