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梨不好意思为了自己的事特地让人传信给洛神医。
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发愁。
给病人用的药都是曾经治疗病疫用过的,只能以如此保守的手段来治。
司徒无忌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见赵若梨面色忧愁地打开她那装医疗器械的箱子,一个个看过去了之后,又重新合上,然后长长地叹息。
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很多都叫不上来名字。还有些透明的只有一头开口的玻璃管子以及夹东西用的银色小物件。
这里的疫情严重,还有继续散播的风险。
医师们夜以继日地用不同的方子试着调配出合适的药。
每个人眼下都有一圈乌青,都十分憔悴。
晚间,忙了许久的医师们好不容易找到点时间休息。
而赵若梨却没有歇息的心思。
她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边,月色倾洒而下,温柔得仿佛能抚平所有伤痛。
院中飞舞点点橙黄色的暖光,那是萤火的光芒。
白天的时候,医师们大胆地用了新药。那愿意来试药的病患那么相信他们。可是就在这万分期待之下,那位病患却产生了巨大的药物反应,吐了好几次,身上的温度高高低低地跃动。
最后好不容易稳下来,面对愧疚的医生们却没有丝毫怨言,还说相信他们一定能找到方法治好这疫病。
那么多的医师,年纪都不算老,但只有赵若梨是最年轻的。
而且还师从洛神医。
这让她从心底产生了一种责任感,就是自己绝不能辜负这些人的期待。
虽然其他医师都没说什么,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其实他们也在期待着她这个神医弟子能够拿出有用的方子。
赵若梨觉得肩上压力很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仰着脑袋对着月亮出神。
司徒无忌不通医术,在这里就是起了个定心丸以及维持秩序的作用。
他知道这些大夫身上压力巨大,也从不开口多说什么。
但人一旦压抑得久了,就容易情绪崩溃。特别是这些知道自己前途未卜的病患。
司徒无忌能理解他们,但该做的杀鸡儆猴还是都要做一遍——这样至少能保证一段时间的安定。
只是这药方一天没出来,民众的情绪就越难以控制。
他从院门走入内,就看见赵若梨呆呆坐着看天。就连他靠近了都没发现。
少女面容疲倦而忧虑,精神状态很差。那一张精致的面庞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一直到司徒无忌走到距离她两三步的地方,赵若梨才像回过神来一样,疲惫地看向他:“世子。”
司徒无忌不多言,坐到了她身边,声音很温柔:“睡不着吗?”
“……我——”赵若梨眨了眨自己又干又涩的眼睛,叹气都不敢太大声,“我之前有些迷茫。”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司徒无忌大概能猜到她的烦恼。
没有老师在身边提示自己该怎么做,而自己又被周围人赋予了极大的期望……想不通是很正常的事。
她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该像他妹妹一样无忧无虑,为何又要承担这样的责任呢?
“嗯……今天的那个病人,他用了我们的药,但——”
“——没成功对吗?”
赵若梨沉默。
“这是正常的,不管古今以来多少个治病的药方,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试药才得来的。碰上疫病,那药方需要调试的次数只多不少。——你尽力而为就好。”
赵若梨张了张嘴:“……谢谢你安慰我。”
“这不是安慰,这是事实。”司徒无忌浅笑着摇摇头,然后认真道,“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试过了才知道能否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