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梨一肚子疑问也不好意思开口,这个“离褚”他们第一次见,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性情。
司徒无忌先一步出声了:“阁下——”
“叫我离褚就行。”青年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小冉有事。”
司徒无忌闻言也不跟他矫情,直接道:“离褚兄。我在梦境里所见的,似乎并不是无忧的记忆……”
一旁的赵若梨认同地点点头——虽然仅仅进去了一下。但是在梦境里接收到的设定是,无忧早就已经亡故了六年——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好端端的吗?
听到问话的离褚神情不变:“能说详细些吗?”
司徒无忌于是又把那短暂的见闻说了一遍,还提了一下自己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梦境压根就不是真正的记忆?
他一入梦,就接收到自己早已经成亲,而且还有了一对儿女的信息。紧接着又收到来自边疆的张淮序的信——说什么他的妹妹找回来了。
上一秒还在震惊自己已婚有娃且没有妹妹了的情况,下一秒就得知妹妹又有了。
饶是自己办案多年,已经见过不少令人感到震撼的大场面,这一次竟然难得感到云里雾里的。
他讲述的过程还略掉了一些有关成亲有娃这种不重要的情况,就单单讲述了自己对这个所谓的“梦境记忆”感到疑惑。
离褚听完,沉吟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梦境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真实有过的记忆——至于为什么会与现实有出入……”
其他人竖耳恭听。
“——我不知道。”
众人:“……”
………
要说梦境里的阿闲身上毒素会忽然崩溃,也不是万俟沉朝的锅。
是当事人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提过,那个所谓的解药本身就是假的。
而且就算是身为“阿闲”的司徒无忧想说也不被允许。
会走到这一步,除了自己也怨不得别人。怪只怪她无从选择,也怪她太过自负。总认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前路后路都不是可以走的路。
原本她的意识已经回到了漆黑的空间,然而不知为何又被拉扯着回到了梦境里,继续体验剧情。
并且不知因为什么,她这一次竟然是以上帝视角去看着阿闲穿上万俟沉朝准备的喜服,直接快速体验了一遍“成亲”。
场景的布置陈设,都与从前在幻境里所见的相似,基本上可以判断,那个幻境应该就是白毛基于此拟造出来的。
万俟以暮被赶着当上了个主婚人,瞧着竟也没有什么不满。
一切仪式从简,然而还是出了意外。阿闲的身体负载过重,在仪式进行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就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上帝视角旁观的司徒无忧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仿佛这一切都符合常理。
司徒无忧的感慨还没完,又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然后她就直直往前扑,再一次回到了那具躯壳里。
重新感受到熟悉的痛感与心脏上的压力,司徒无忧睁开眼,发现眼前漆黑一片,模模糊糊中只能看得到一些亮着白光的噪点。
看来这一次连视觉也失去了。
朦胧中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床上,那人也没有彻底放开她,反而将她圈揽在怀里。
顺着剧情的发展,司徒无忧轻声道:“等我死后,不要带我回皇都了,就让我…留在尧疆吧。”
“……”
“也不要…对我父母提起……在他们看来,我应该是许久之前就已经,已经死了。所以请别说我的事,这样免得让他们……又想起我。”
司徒无忧声音虚弱不堪,好似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她靠着的人没有应声,只是越发抱紧了她。
然而就在司徒无忧以为自己总算是要领盒饭了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脑子变得十分清醒,并且不能自主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阿闲挣扎着起身,脚步浮虚地勉强站立,虽然仍旧是不能视物,但凭着直觉向前伸出双手。
刚一触碰到人家,手上却一晃,似乎握住了个不知什么东西的柄。随后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气,就像有个无形的人抓着她的手往前一送。
利刃划破衣衫,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阿闲睁着眼却看不见任何事物。
这时候那股牵引着她的力散去,她手一松,身体软软地瘫下来,似乎有人将她扶住,让她不至于倒下。
她努力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眼前却依旧是漆黑的一片。
耳边各种声响嘈杂凌乱,她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少年沙哑而悲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