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结束了。
三皇子一干人等被捕下狱。
张淮序已经是很给太子面子,与三皇子交手之时下手虽狠,却没杀他。只是在他身上差不多相同的位置刺了两剑,外加其余地方多多少少大大小小的伤口…而已。
后续长安郡主和司徒无忌平了皇宫其他地方的叛军之后也赶了过来。
一见被伤得极为虚弱的司徒无忧,不说身为兄长的司徒无忌,那位长安郡主先发了怒,差点就又拔剑去捅人了。
不过她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更紧急的事就是给司徒无忧治疗。
司徒无忧的伤不及要害,只是血流得多看着吓人。可是我仍觉得很不是滋味。
长安郡主一边给她拔箭头治伤,一边无所顾忌地骂人。上至正在处理后续的太子,下至宫变时路过的狗。
这其中是身为主谋的三皇子被骂得最惨,其次是放冷箭的弓箭手。骂我肯定也骂了的,我那天愧疚地待在房门外等着,头都不敢抬。
另外两位太子的“左膀右臂”的情况就不用说了,方圆五十米之内路过只蟑螂都得被那气息吓跑。
但是长安郡主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谁也跑不了。包括正在被治疗的痛得嗷嗷叫的司徒无忧本人。
听得到响才勉强安点心,若是她一言不发,反而更要吓人。
宫变一事处罚了太多人,朝堂上下人人自危。我那父皇总算冒头了,他其实压根就没事。这一场戏演给三皇子看,总算能彻底决定斩灭他的不臣之心。
三皇子…哦不,他如今被贬为庶人,应该是叫他的本名赵弈闻了。
他被送去大理寺由司徒无忌亲自审讯,我过去看他,顺带给他送去父皇对他的惩处。
听得这个消息,他笑了起来,几欲背过气去。
他眼角闪着泪花,虽然狼狈却仍笑道:“我就说在那老头眼里,仅仅只有赵焕羽才是他的儿子。”
审讯的人没一个作声,都沉默地看着他。
赵弈闻笑够了,将目光移向我:“哦对了,我说错了——应该除了赵焕羽以外,还有你,我亲爱的九弟赵惊寒。
“明明你也不过是个和亲公主的儿子,却借着皇后的名头成了嫡系,还能得父皇的关注…凭什么?连你都能压我一头?我才是最有能力的人!赵焕羽他不过是占了个嫡出的身份!除了这个,无论是课业六艺,还是治国理政我哪样比他差?啊?!
“九弟你说,我哪样比赵焕羽差?!”
我闻言,看着他摇摇头道:“三皇兄,假如重回平安镇山洪之事,你还会依靠天灾引入疫病,让太子扣得个‘安民不利’的名头吗?”
“哈,若是他真处理不了,那就是他无能!”
“……那如果重头再来,你还会派人刺杀建宁将军并把他重伤的消息透露给外敌吗?”
“会啊!为什么不会?那是张淮序应该的!”
我于是摊手,与他再无话可说了。
司徒无忌从头到尾都极耐心地坐在审桌后,一言不发,脸上毫无笑意,甚至连个假笑都懒得摆出来。
就在这里的时间够久,我也该回宫了,剩下的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司徒无忌来处理。
我离去之时,身后传来赵弈闻问司徒无忌的声音:“云闲…她如何了?”
司徒无忌的声音冷漠:“与你何干。”
……
等司徒无忧养好伤,已经是冬初。
我也没再说过要跟她决斗的事。
与她见面的机会不多,因为我仍就逃不过被太子压榨的日子。
父皇上一次虽然是诈死,但是他身体确实是每况愈下。所以自从宫变过后就一直放权给太子,他自己则不再过问朝政。
某次雪落之时,我回当年母妃的宫殿,竟然稀奇地瞧见了父皇。
他站在院中那簇梅花树下出神地看着,察觉到来人之时便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父皇一见是我有些恍然,随后罕见地朝我笑了笑:“是你啊,明盛。”
“儿臣见过父皇。”我神色平淡地朝他行礼。
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生疏。
帝王的情感不多,不能无所顾忌地宠爱任何一个皇子,所以他的父爱基本上都给了若欢。这样才能让所有的人觉得平衡。
他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性子果然和灵妃很像。”
“……”
我没应声,父皇继续说:“朕知道你母妃压根就不爱朕,这可以理解,毕竟朕也不爱她。她能自己决定来和亲成为朕的妃子,这事也仅仅是因为她的心上人。”
这是父皇头一回主动提起我母妃的事。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母妃有个永远无法在一起的心上人,来大绫也无非是想靠近对方一点。
我以为父皇应该生气的,因为他的妃子嫁给他是为了别的男人。
可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