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究竟在做什么?怎么消息不回,人也不冒头的?
后来又深入地问了长安,本宫才知道原来司徒早就去了祁月观论道修行,一直没回来过。
就连过年之时也未曾回过皇都。
她父母长辈也依旧很久没看见她了。所以说,连她家人都没见着她人,本宫没看她也就正常了。
本宫试图给她寄信,她是一个字都没回过。
后来本宫一气之下,就干脆不寄了。
……
这时间是真久啊。
一直到同年夏末秋初,灵旭满三岁,被封为太子。
本宫这才又想起她来。
连灵泱都快两岁了,这丫是真能沉得住气,这都不乐意回来送个祝福,只托人送来了两只差不多的长命锁。
不过这不能抵消这两年都不联系本宫的事。
巧的是之后没多久,本宫听老赵无意间提起过,说是要准备给建宁将军拟定封侯的诏书。
这么看来,建宁将军是准备凯旋了。
那司徒还有什么理由不露面?
等她回来,本宫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本宫主意打得好,事情的发展却让本宫措手不及。
那时候边关的捷讯隐隐传回来了,本宫提早忙上忙下,准备着宫宴的事宜。
等消息回来之时却还有个噩耗:建宁将军在最终的这场战役中身陨,战死沙场。
他回不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宫愣了愣,第一反应是那司徒怎么办呢?
本宫晃晃脑袋,不敢去想司徒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当即便抛下一切事宜,去找老赵。
一路上无人阻拦,本宫很顺利地就进了藏识殿。
殿内除了老赵以外,还有九弟。
他们看着本宫,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面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地沉重。
老赵看向我:“皇后,你来了。”
本宫的心沉了沉,仍然不太相信:“陛下,这消息是——”
“真的。”老赵直言,他走到我身边来,脸上罕见地没有一丝笑颜。
本宫抓住了他的衣袖,没忍住出声:“那司徒怎么办?”
老赵闭了闭眼,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情绪复杂。
他瞧着本宫,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皇后,你听朕说,云闲她——”
“她怎么了?”
本宫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老赵移开目光不看我,语气艰难:“…云闲她…她早在去岁就已经偷偷跟着去了边疆。自然…也是早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她——荣定侯世子已经在前日启程赶去边疆……”
本宫倏然抓紧了老赵的手臂,脑中一时间还没法接纳他所说的话。
一旁的九弟亦是摇头叹息,将老赵没说完的话讲了出来:“长宁郡主殉情了。”
“……”
本宫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本想着大声说“这不可能”,但本宫没有。
因为本宫也知道,这确实是司徒会做出来的事。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世界没有张淮序。
本宫忘了当时是如何走出的藏识殿,如何回的凤栖宫。
本宫只是在想,看来以后都不能再有司徒来同本宫谈话曾经,也不会有人再无所顾忌地叫本宫“二露”,或者调侃地恭敬称呼一声“文小姐”了。
陛下的诏书还是下了,只不过上边写的改成了追封建宁将军为“景宁侯”。
举国哀悼。
听荣定侯世子说,他们两人的尸骨没有带回来,葬在了不落山之上。因此皇都的棺木中只有一只锦囊与一块玉佩。
锦囊本宫知道,那是建宁将军出征之时司徒斩下的几缕银丝,而玉佩——
“是张淮序当年第一次前去尧疆之时交到阿闲手中的。”长安神情平淡地同本宫解释。
本宫瞧不出她面上有多少悲伤,只是偶尔目光就飘远,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
本宫实在没忍住问她:“你不难过吗?”
长安叹了一声气,扯了扯嘴角道:“那皇后娘娘难过吗?”
本宫保持着皇后的仪态,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目光透过长安,本宫看到了远处平南将军的一头白发:“此事最无法让人接受的,应当是舅父了。”
“……”
长安没应声。
我们都心知肚明,纵然老赵下旨赐了滔天的荣耀,可这一切对于平南将军而言都仅仅是虚名。
逝去的人回不来,有这些名头也仅仅只是让旁人多惋惜几分。张氏原本就是一脉单传,眼下就只有老赵还沾着这份血脉。
因此他后来同本宫提出想让灵泱冠以张姓的时候,本宫便同意了。
灵泱是大绫的公主,身上又流淌着张家的血。这样也算是能保证张氏一门的荣誉了。
然而等老赵的旨意下达之时,却听说长安有孕,而且早已经决定不管腹中孩子是男是女,都将冠以张姓。
无妨,老赵他们三人从来关系亲近,能想到一处也不足为奇。
如此一来本宫的灵泱就是长姐了。
司徒多好。
幼时有兄长宠着,将所有阴暗都隔绝在她能接触到的范围之外;嫁人后只是因为她怕痛,景宁侯便主动揽过所有的责任。
而眼下她人都不在了,皇都她交好的所有贵妇们,也都只会记得她永远是鲜活明媚的俏丽容颜。而且可能还会不断地美化。
本宫原本还想着看看司徒老了之后是什么模样。这下就只能靠想象了。
而且她的头发还是白的,不管怎么想都是笑意盈盈的年轻模样。
……
你算是作弊了吧,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