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汶搁下餐具,挺直腰背,望着对面的司遥,柔柔一笑。
“什么都骗不过你。”祁汶道,“我今天约你,确实是有话想对你说。”
“但又觉得现在还早,说这些话太过冒犯,就想再等等,结果被你看出来了。”
司遥低着头,手指微微蜷缩——这是一个代表紧张的微动作,但事实上,他低垂的目光冷静到几乎漠然。
可惜祁汶并不能看到。
祁汶继续说:“其实当年你还在你父亲身边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那个时候的你小小一只,很可爱……当然现在也是。”
他注视着司遥慌乱捻动的指尖,心里更加胸有成竹,甚至省略掉了准备好的说辞。
直接问:“司遥,我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什么?!”司遥猝然抬头,满脸惊慌。
祁汶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这个反应?
他迟疑地继续说:“我说我喜欢……”
“祁家公子喜欢男人,真是新鲜——祁正轩他知道吗?”
低沉磁性的声音自门口响起,辨不出喜怒。
门口之人,赫然是凌屿行。
凌屿行淡淡扫过鹌鹑似地垂着脑袋的司遥,又看向一脸惊诧的祁汶。
明明嘴角挂着笑,目光却像携了刀锋。
祁汶被这冷冽的目光看得微微发冷,硬着头皮道:“凌总,好巧……”
凌屿行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某个装死的人,说:“是挺巧的。”
他缓步走到室内的沙发上坐下,含笑看着司遥和祁汶:“你们继续。”
一时寂静无声。
凌屿行便好意提醒:“司遥,他说他喜欢你,该你回答了。”
司遥的肩膀抖了抖,转过身面对着祁汶,声若蚊呐:“对不起,祁汶,我不喜欢男人,你别为难我。”
祁汶:……
祁汶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他挤出一个笑:“对不起,是我想多了,误会了你的态度。”
他把“你的态度”几个字咬得极重,仿佛在刻意提醒着什么。
“看来是年轻人之间的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凌屿行笑吟吟地得出了结论。
“好在只是误会,不然凌氏与祁氏联姻,我还得去你父亲那提亲,又是一桩要学习的新鲜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凌屿行把上门提亲那一块的语气也咬得很重。
司遥的肩膀再次抖了抖。
这次是笑的。
凌屿行一个冷冰冰的眼刀扔了过去,吓得司遥眼观鼻鼻观心,缩着脖子不敢动了。
祁汶最后一点体面的表情都挤不出来了。
他和司遥说了句“得罪了”,又和凌屿行说了句“失陪了”,甩手离开。
凌屿行没有看旁边的司遥,也起身准备出去。
司遥立即小跑着追上,拉住了他的袖子。
凌屿行脚步一顿,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身边的保镖警惕地盯着司遥,只要凌屿行一发话,他们就会立刻把司遥扯开。
但凌屿行什么也没说,任凭那股力道黏在自己的的袖口上。
两人一道上了贵宾厅,屋内还残存着醇厚的红酒香。
显然,凌屿行刚刚才见完客户,还喝了酒。
司遥耸动鼻子嗅了嗅,小心翼翼地瞄了凌屿行一眼,然后说:“好香。”
凌屿行看着他的神态,无端想起了小姨养的那只猫。
自从母亲死后,他唯一还愿意亲近的人就是小姨了,他经常能看见小姨抱着那只银渐层抚弄。
这联想简直毫无逻辑,因为司遥跟那条蠢猫显然完全不是一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