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殷是在回家的路上被打晕的。
再醒来,他浑身捆满粗粝的绳索,被面朝下丢在车后座的间隙里。
阮殷的第一反应是阮霆派人来搞他,但很快这个想法被他自己推翻。
——阮霆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从来没有在教育上对阮殷动过粗。
阮殷不敢轻举妄动,用腰腹的力量,极轻极慢地转过上半身。
车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此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
于是阮殷扭动起被束缚在身后的手腕,试图用技巧挣脱掉绳子的桎梏。
他堂哥是特种部队的,两人从小关系就好,后来堂哥转官能回家了,也会偷摸着教阮殷两招。
如果这群绑匪捆绑手法不到位的话,阮殷是有把握弄开的。
然而才稍微动了一下,副驾上的人就开了口。
“小鬼头,省些力气吧,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再给你七天七夜也弄不开。”
阮殷:“……”
阮霆身边的人从来不会这么叫他。
会用这种语气和称呼跟他说话的,只有爷爷的人。
阮殷也是坐起来才注意到,他在一辆改装过的军用级越野车里。
窗外景象飞快划过的,依稀能辨认出车子此时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前面那是阮家祖宅的方向。
阮殷手心出了点汗,干笑:“叔叔……你们是我爷爷的人吗?为什么要抓我?”
副驾上的人从后视镜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没回答他。
套近乎失败。
虽然没抱希望,阮殷还是坚持问了一句:“能不能先把我的绳子松开啊?我手有点疼。”
依旧没有理他。
阮殷认识到卖惨和装傻都没有用,干脆也闭了嘴,安静等待起来。
突然,寂静的山路响起另一道引擎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副驾驶的男人骂了一句:“哪个孙子这么大胆,敢追咱们的车?”
“别乱说话,”开车的人看了一眼后视,“是这小子他爹的车。”
阮殷听到这话,有点愣地回过头,一看车牌号,还真是阮霆的车。
……看来今天是要遭受两代人混合双打了。
阮殷生无可恋地靠着坐垫,开始思考自己还能不能完整着回到司遥身边。
两辆车始终保持着一段稳定的距离,一前一后在一栋独栋别墅前停靠。
别墅的大门就是很普通的铁门,里头建筑也并不花哨,穿过花园就是主人居住的小楼。
阮殷被推了进去,而阮霆在后头则是被守卫拦住了,听守卫那意思,像是老爷子不让阮霆跟进来。
老爷子背对着门,站在大堂中间,身上的中山装没有一点褶皱。
“跪下。”
如果是阮霆这么跟阮殷说,阮殷很可能会怼他一句“大清已经亡了”,然后摔门而去。
但面对爷爷,阮殷没这个胆子。
他爷爷和太爷爷都是战场上扛过枪杀过人的,身上那种威严和狠戾带着血腥气,不是阮霆那种金钱堆砌出来的端腔作势。
是真的不怒自威。
阮殷直直跪了下来。
老爷子的脚步扎扎实实,绕到他背后,下一秒,阮殷的后背一阵闷痛。
瞬间的剧痛过后是短暂的麻木,还没等他回过神,又是一棍子下去。
老爷子年近古稀,手劲却恐怕比阮霆还大,两棍子下去,阮殷眼前差点全黑。
他身形晃了晃,咬紧牙关,愣是没吭声,稳住了。
“倒是硬气,”老爷子绕回他面前,提着棍子板着脸问,“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吗?”
“知道,”阮殷抬起头,顶着痛出来的冷汗回答,“也不知道,我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你跟那个姓路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阮殷后背的伤疼得他冒汗,他轻喘了一下,继续说,“要过一辈子的关系。”
老爷子听不得这话,沉着脸打断他:“给我断掉。”
阮殷硬生生道:“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