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掠过荒地,本能地避开下方的血腥味,徒留下串串悲鸣。
这确是秃鹫的盛宴,它猛然扎个猛子,向着盆地草原而去。
忽地,它颤颤地扑凌了几下,便直直地坠落下去,掉在被血液浸透的土地上,咸腥的气息扑天盖地般罩住了它,冰冷地截断了它生命的气息。
一支泛着乌黑光泽的暗箭斜斜地插在地上,隐在草丛里,上面沾染着秃鹫的血。
它在这之前,已经夺过不止一个人的生命。
残戈断刀横于大地,入目皆荒凉。
士兵走上前,重新将铁箭插入身后箭筒,再次去整理自己死去的兄弟们。
当拓拔部将阵亡的战士收殓完毕,登记姓名和祭祀仪式过后,彻底成了秃鹫们的狂欢。
黄昏将至,狼嚎渐起。
“快!你们这帮杂种!”
长长的俘虏队伍被押送着前进,脚下稍微慢一些,一顿鞭子是必不可免的。
可众人行进的方向,却不是拓拔部大营之处,反而是重新向着隘口而去。
尽管这些狼族人都是优质的兵源,拓拔离却不准备从中招一兵一卒。
人失其地,自可招揽;可是南草原的疆域拓拔离现在未曾染指分毫。
眼前这些人的牲畜妻子都还在南草原上,紧紧的拴着他们,不会被他轻易招揽。
与其花费大代价和心思去招揽他们,不如皆贬为奴隶来的实在。
更何况,他眼前的一项大工程, 可是缺人的紧。
拓拔大营内,拓拔离端着一杯热羊奶,一口下去,嘴角沾染了半边奶皮子。
旁边的人立即上前接过杯子,又递给拓拔离一块布子。
此人名叫者力泊,乃是从基层的百户长一直升到万户长,靠着自己的能力,入了拓拔离的眼。
草原人好不容易出了个通于政事的,拓拔离自然要捧一番。
所以直接将此人调到了自己身边,担任供奉官,也就是秘书的职责。
看似权柄和官职都降了,可聪明人都知晓,这是拓拔离要抬举他。
处于拓拔离身边,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能力提升的快速通道。
等到他在拓拔离身边待个几年,本领调教到位,再外放出去,可就不是万户能够比拟的了。
说不定到时候就是黄汉三,雷子安二人那种地位的政事官。
旁人能看出来,者力泊自然更明白,也看出了拓拔离想要将草原人在政事上的地位往上拿一拿,达到一个平衡。
所以在来之前,他谢绝了所有同僚的祝贺,也未曾去拜黄汉三的大帐,独自骑一匹快马便到了前线。
拓拔离与他交谈一番,便知晓这是一个可造之材,同样也有不足。
尽管者力泊已是而立之年,足足大了拓拔离十个年轮,可是论政治年龄,二人便要颠倒过来。
他在人和事的处理上,却还是存了些许偏激和幼稚,好在是个聪明的,拓拔离倒也不吝于教导。
拓拔离擦了擦嘴道:
“工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者力泊接过话,“前方的两万多俘虏已经先派去了,各猛安的俘虏也在调动中,基本十日后都能到达施工地点,后方的铁蒺藜还在加紧赶造。”
“拒马和鹿砦都可从封龙山脉中就地取材,倒也不难安置。”
而后他面露难色道:
“只是引河的事情,手下人实在是没经验,至少需要摸索一段时间,还望大汗恕罪!”
拓拔离摆摆手,“护卫河本就是锦上添花,不要紧,更何况冬天临近了,结了冰,反而不好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