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朝,都城昊京。
秋日已过,南罗教和北广教的叛乱,以及改桑田带来的饥民,却并未影响都城迎接新年的脚步。
更何况,此次还是当今皇帝六十岁大寿,更为隆重。
在内城通往皇陵的路上,早就是戒备森严,相比于人壮甲精的仪仗队,两排的龙武军就显得更加实用,刀锋半掩,随时准备将忤逆皇帝者斩首。
而两边跪拜的百姓中,也少不了司礼监等诸多暗党的眼线和人手,如此,才可放心皇帝能够临幸此条道路。
祭祖过后,龙辇归途。
身后,诸皇子跟随太子步行,而后则是当今阎阁老,以及九卿和六部各尚书侍郎,朝廷中数的上数的官员。
阎阁老一身锦红官袍,虽年迈,走路显得步履蹒跚,细细端详,每一步却是稳稳当当,迈出的步子规规整整,丝毫没有半点差错。
阁老前的皇子之中,位于队尾的乃是宁王。
阎阁老向前挪了几步,脸不歪,眼不斜。
而后与他欠了半个身位的宁王道:
“宁王,这冬日以来不曾降下瑞雪,皇上已经殚精竭虑了好些时日,这六十大寿,还是叫上位好好缓一缓,你希望的事,过了寿,我帮你办,如何?”
宁王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脚下步履也慢了半拍。
果然,这京城上下,何处没有阁老的眼线。
可如今事已至此,若是不为,那他就彻底失去了主动进攻的机会。
当谋则断,不断则乱,思定后,宁王道:
“不知阁老所言合意,父皇大寿,又是正旦之日,小王自是希望父皇能够舒畅些,至于阁老所说小王希望的事,莫过于此件事。”
阎阁老闻言,这般含糊不清的言论,也表明,宁王今天势必要把他想做的事都做了。
既如此,他也不必再劝,又恢复了之前的距离,向着内城而去。
入了朝堂,皇上先前去沐浴,司礼监张总管向着留下的六部尚书侍郎,内阁诸人道:
“诸位,今个还是按照去年的章程,大家先把事情说出来议一议,能不劳烦主子的,咱就尽量解决喽,阎阁老?”
“我没意见。”
阎阁老摆摆手以作回复。
“好。”张总管上前道:“既如此,先从六部的事情开始处理,大家都是同僚,应当互相包涵。”
包涵二字,被他尤为加重道。
户部侍郎上前道:
“去年年岁,国库亏空八百万两,其中一多半都是给了兵部,敢问宋尚书,是也不是?”
侍郎口中的宋尚书,便是兵部尚书宋葛,乃是阁老手下重臣。
宋葛上前当即回应道:
“去年的用度,我兵部是用的多了些,可绝计没有这么多!”
“明面上的账是没有这些。”
户部尚书出身道:“可是去年草原根本未兴刀兵,以怀柔草原的名义,多加的九十万两,去哪了?”
户部尚书的声音并不咄咄逼人,可是却散发出寒意。
“这...”
兵部尚书回头看看阁老,开口道:
“罗教和广教动乱,自是多加兵资,还有南疆叛乱,这都是要钱的地方。”
“可是这些名目都有额外的钱,我说的是,九边多加的九十万两。”
户部尚书道:“难不成,是有国贼将我隆朝国帑,中饱私囊了不成?”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拿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