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冲字,无可厚非,便是要会吹牛,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便是凭着一张嘴,得了万两金,这也是求官之要。”
“接下来便是贡字,做官钻营,有孔要钻,无孔也要入,大不了取出钻子,新开一孔。”
“捧和恐字要连接使用,单是捧字,实在不行,捧字十二分犹不生效,便是缺恐。善恐者捧中自有恐,看似句句迎合,实则暗击要害,上峰听了汗流浃背。
善捧者恐中有捧,看他傲骨凛然,责备上峰,实乃受之满心欢喜,骨节皆酥。”
“最后再用一送字,送礼,也分大送与小送,一为实权者,二为未能赋权但有助力者,二者也都要打点清楚。”
查司儿眼神一亮,原本以为眼前是个庸辈,没成想这番言论倒是相当实用,至此,查司儿开口道:
“你门既如此精通为官之道,为何还是以这贼门相居?”
“禀大人,没钱。”
查司儿闻言略一思索,也对,这六字为官之道,哪一个也离不开使钱。
可眼下这等人才到了自己手中,自是不能浪费,或许拓跋离交代给他的情报网铺设任务,也可凭借眼前此人,能拓展的更深更广。
“若是我能给你提供资金,你能培育出何等官员?”
景门门主闻言,顿时心神一喜,“大人若能给我十万,这临汾道的大小县吏,我便能铺设个七七八八。”
“若是能有百万,我就能养出几个郡吏大官来。”
“若是....”
查司儿止住他之后的话,打断道:“我给你三十万,只要将这临汾道的各县都安插上县吏即可,可否能做到?”
景门门主闻言,顿时惊喜的点点头,开口道:“大人慧眼识金,若是采用了我景门之学,势必能使您再更上一层,可喜可贺!”
查司儿闻言点点头,顿时又警醒道:“莫要用你那番说辞来应对我。”
景门门主闻言讪讪笑了笑,他诡面狐狸的称号,怕是真正有用武之地了。
毕竟他这门学问,打天下时用不着,治天下时自是更被封杀,自当是魏朝这般安插间谍的状况才能用到,不可谓是时代所然。
得到了助力的景门,赫然在短短的几天之内便成了被招安三门之中最重要的一门,而景门门主每天也不必参与探查消息,或者是经营商铺的事情,只需每日在街上无色人手即可。
短短几天,他便网罗了不下百人,有抑郁不得志的书生,还有地方的地痞无赖,亦是有老实巴交的农夫。
先是交由刺獠卫进行选拔,将能做到保密和基本侦察技能的留下,而淘汰的也被吸纳入查司儿经营的产业当中,至于出现半途返回的,也很简单,乱葬岗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此番政策下来,交到景门门主手中的人,便只剩下七十号,至此,他便开始了他的授课。
除了为官之道,他亦是讲解了做官之道,若是从头往上做,这些间谍们才会更加不会让人怀疑,查司儿用起来也才更加顺手。
“做官嘛,跟求官一样,自是也有六字真言,那就要做到空,就是办事要空洞;凶,为达手段不择手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当然,还要蒙上一层仁义道德才好,还有恭,绷,聋,弄.....”
在他滔滔不绝的传授下,这些学子们豁然开朗,好似成了专门为做官而生的一样。
在景门门主这般的传授课业之时,子杀率领的刺獠卫,自是也没有闲下来。
临汾道子正县,县丞府邸。
夜已过半,夏日的热气好不容易在夜中变得平淡下来,府邸之中,就连看门的恶狗也提不起精神,沉睡过去。
突然,在这寂静的只有蝉声的后院之中,这只被放开的狼狗立直了耳朵,好似听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定,故而也没有出声狂吠 ,以免被吵醒的人揍一顿。
“噗通!”
一个飞行物突然被抛进来,狼狗见状当即前去撕咬,发现是个鸡腿后,来不及警示,就撕咬起来。
未等他大快朵颐完毕,身后一个黑衣人已然悄然临近,手中匕首登时便穿过其喉咙,血顺着血槽流出。
而狗嘴却被死死捏住,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未挣扎多长时间,便彻底死了过去。
高大的红墙上,又跳进七八个汉子,落地无声,默契的相互向着后院主室而去。
而主室之内,这位县丞大人浑身一丝不挂,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肥肉,身下裹挟着新纳的小妾,正睡得昏昏沉沉。
黑衣汉子们自是刺獠卫,众人并未耽搁,当即用铁线将门中的档木抬起,随后飘了进去。
看着透过蚊帐,白花花一片的县丞,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后一个上去撕开蚊帐,狠狠的捂住他的口鼻,一旁的小妾却是没这么好运,在睡梦中便被抹了脖子。
县丞感知到呼吸困难后,猝然睁眼醒来,看着周遭血淋淋的一片,以及眼前一堆黑衣汉子,还有按在自己脸上的手,惊的他便要呼出来,却是丝毫声音也发不出。
待到他几进晕厥之时,又进入个黑衣汉子点点头,那捂住他口鼻的汉子才把手松开,县丞突然得了空气,便贪婪的大口呼吸起来。
待到稍微恢复了些意识 看到自己身边血红一片,便下意识的大声求救’“来人呐,快来人!”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如何的蠢,不料黑衣汉子们却是丝毫没有组织他,叫他随意呼喊。
见他不叫了,站在前面的黑衣人才冷笑道:“县丞大人,您这府邸之中,但凡是个活物,都已经被我们迷晕了,弟兄们此次来不是寻仇。”
县丞闻言不是寻仇,大脑一转当即哆哆嗦嗦地道:“好...好汉们,只要不夺命,一切都好商量,如果诸位英雄是缺钱了,去我大夫人那屋床下有个机关,你们都拿走,别....别杀我,一切都有的商量。”
因为极度害怕,县丞的舌头好似打结了一般。
黑衣汉子们闻言,却是依旧巍然不动,走出一个为首的道:“县丞误会了,当今太平盛世,俺们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今日前来不过是想拜访县丞一番,顺便问一些事情。”
县丞闻他这般说辞,当即在床上跪着上前几步道:“好汉请问,我定当知知无不解,全数奉告!”
黑衣汉子从怀中取出一张红纸道:“昌平三年,你勾结永红街王老鸨子,拐卖十三个少女卖到杨州道,昌平五年,为了七十亩的地契,县丞大人又找了青皮,将十二家的顶梁柱全部入牢,永化二年,县丞大人为了给郡府尹送礼,又暗地里抓了十二个少女,除了这些杀人夺命的勾当,收取财款将牢中重犯释放,不交钱的则是打一顿水火棍更是不计其数,是否有这些事?”
县丞听他这样问,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虽然这些事情他确实都做了,可心里还是不愿公之于众。
见他吞吞吐吐,半天不答,为首的黑衣汉子摆摆手,一旁的汉子便上前掰开县丞的嘴,从战术袋里掏出镊子,眼疾手快,一个呼吸不到,便给县丞做了个除门牙手术。
剧烈的疼痛叫县丞哀嚎起来,未等他安静,离他近的汉子又开始上前准备手术。
“我认!我认!我全都认!”
县丞忍着漏风的疼痛,惊呼的回答道。
“好极了。”
黑衣汉子将那张红纸摆在他面前,示意他在一旁小妾的尸体上沾一些鲜血,县丞随即便惊慌的用沾了鲜血的无名指在那张红纸上画押。
未等他收回指头,冷光一闪,他那个沾了鲜血的无名指便被削掉,随即手上的疼痛叫他更加难以忍受,这帮疯子叫他震惊又害怕。
“这个手指,俺们拿走当个信物,对了,县丞大人,你还有什么交代的没有。”
县丞虽是疼痛,却是麻木的摇摇头,他实在怕这些疯子在从他身上卸点什么东西下去。
“不信。”
一旁的黑衣男子上来便是左右开弓,七八个鼻窦下去,又开口问道:“大人好好想想,还有没了?”
县丞被打的满脸通红,鼻青脸肿,他此刻真想慷慨赴死,如何瘦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见他光是哭着摇头,黑衣男子又是抡开阵势,左右手同时开工,县丞知道今日不增些什么,怕是如何也活不过今晚。
却因为嘴被扇的臃肿发不出声来,呜呜的示意黑衣汉子停手,见他想要交代,刺獠卫们当即贴心的从兜中取出狼毫,叫他在纸的后面补充。
而被扇的昏昏沉沉的县丞则是丝毫不敢隐瞒,绞尽脑汁的思考平生做过的歹事,生怕写少了又是一顿热辣的接触。
见他交代明白,刺獠卫们也不在犹豫,收拾了行当,开口道:“县丞大人,正所谓山高路远,来日方长,等我们下次有缘的时候再见,哦,对了,令公子我们也一并带走,用作下次要挟你的把柄。”
留下话后,随即黑衣汉子们便从前门打开正门,顺畅而去。
而不管县丞如何绝望的哀嚎,整座府邸却是没有丝毫动静,惊门的软筋散,足够这些人睡个一天一夜。
翌日,整个临汾道便起了轩然大波,不下五十家的官员被袭击,绝对是开朝一来第一次,可对于袭击者的描述,这些官员们却是吞吞吐吐,描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