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正对面的邢氏和贾琬春,当然是看见了,不过也只做视而不见,并不理会王氏的作态,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
王氏见此,死死捏了下手中的木珠,给一旁的凤姐儿使了一个眼色。
凤姐儿闻弦音知雅意,于是开口道:“我看姑妈脸色难看,可是发生了什么难事,不若说出来,咱们一家子骨肉,总归是要要互相帮衬的。”
贾琬春见状,伸手握了握邢氏的手背,给她递了个眼色。
王氏掐了张帕子,当即哭哭啼啼起来,声音越哭越大,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她正要顺势开口诉说。
贾琬春的一脸不赞同的大声道:“二婶婶这是作何?大正月的,就在老太太的荣庆堂闹腾,成何体统,老太太年岁大了,身体也每况愈下,哪里听得你这些嚎哭。”
贾母的脸也瞬间暗沉起来,这王氏是要咒她死吗?觉察到宝玉的嫩手轻轻握着自己的手心,她才压抑着怒火的问道:“老二家的,你这是什么用意?”
王氏悄悄剜了贾琬春一脸,这个小贱人,越发狡诈了,她连忙擦去眼泪,对着贾母委委屈屈道:“老太太恕我,都是媳妇儿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姐妹,一时之间没能忍住,这才……这才情不自禁的失态。”
贾琬春心下了然,原来是要说这一茬啊!薛姨妈一家三口,在接到她冒充王子腾的笔迹送去的信件后,就飞快的收拾着东西启程了,可是不知是天意还是怎的,薛家依旧没能提前到来。
薛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一来怕到了京中被王子腾管束,二来又被路上的繁华新奇迷花了眼,因而一家人走走停停,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时间。
眼下王氏怕就是要说,薛蟠近来又犯下的那次事吧!
那边,只见王熙凤一甩帕子,风风火火的急问道:“姑妈快些说来,嫁去薛家的姑母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难事,我们这些老亲,没有不帮的道理啊!”
话落,目光灼灼的看向贾母,丹凤眼又扫了眼身后的邢氏母女。
宝玉也一下子想起什么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是呀!姨妈怎么了,舅舅早前不是说,要接宝钗姐姐来京的吗?”
几人的连番追问,王氏当即就打起精神来,犹犹豫豫的说道:“我那可怜的侄儿,本是进京来投奔他舅舅的,岂料腊月里,再天津卫住店之时,与那黑心的店家发生了争执,不小心将人给误杀了。”
贾母眼神深邃了些,开口问道:“可是那黑店欺人害命在先。”
王氏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继续捂脸悲切道:“倒也不是,只是我那侄儿见天寒地冻,道路难行,便寻了那家店歇下,想叫店家上些热酒菜,来给他母亲妹妹暖暖身子。”
“岂料那店家欺他们是外乡来的,就十分怠慢,久不上菜,我那侄儿气不过,一怒之下就一碗给他砸过去,岂料那短命鬼就这么没了。”
贾琬春眼底全是冰寒,王氏真是麻木不仁,颠倒黑白的话也是信手拈来。薛蟠杀人犯法的行为,也叫这毒妇开解得如此清新脱俗。
王氏还在接着哭诉,“可怜劲儿的,蟠儿就连过年,也都是在安定县衙的大牢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