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贾琬春正在随意的画着新宅院的图纸,如今工匠齐聚,修缮的各式材料,也在逐步采买。接下来,便是丈量,准备动工了。
外面烈日炎炎,李江匆匆来了,他神色有些怪异的禀道:“姑娘,近几日都在让他们割除杂草,搬出杂物,可是今儿……”
李江说着,欲言又止,像是不知怎么开口一般。
贾琬春抬头,问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江又拱手,垂下头愧疚道:“属下失察,在那边好几日了,竟然没能发现,咱们家的宅子里,住了人,而且人数还不少。”
“这怎么得了!”菩提忧心急躁道:“那是皇上御赐的宅子啊!竟还有人敢强占啊!不若直接将人打出去,再不济直接报官得了,无需和他们撕扯,也别耽误了工期。”
菩提几人因着要搬出去,欢喜不已,原先他们还愤愤不平过,遗憾自家老爷没能继承国公府。
可是在出去见识过更大的天地,又在自家姑娘的耳濡目染下,早就知道了主子们的心意,至此已经不再拘泥于这个国公府邸,因为老爷和姑娘能挣来更多的东西,哪里还将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日薄西山的府邸呢!
几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江,李江讷讷开口,“他们不是那些强取豪夺的无赖混混,而是些无家可归的稚童。属下想来回下情况,看看姑娘可有什么决策。”
菩提几人面面相觑,她们还当是什么强敌无赖,大家得知是这般情况,便都有些蹙眉了。
没想到杀伐决断又粗狂直爽的李江,竟为此特意过来禀报,显见是有了些恻隐之心了。
“你将具体情况细说一番。”贾琬春记得万岁爷在城郊建有义学和庵堂,专门收养这些无家可归的孩童,怎么还有那么些混迹在城中。
李江回道:“约摸有七八十个,大的十四五岁,小的不过两三岁,估计是从外城混进来的,就挤在旧花园后面的一排破旧裙房里。”
他说着又道:“我还带了几个过来,姑娘可以见见?”
“带进来吧!”贾琬春点头同意道,心底开始计较起来。
不多时,贾七带着几个高矮不一孩童进来了,各个瘦骨嶙峋,衣着补丁,不过脸和手倒是不算脏。
只为首一个年岁较大的男孩还比较奇怪,身着一身不知何处得来白色长袍,约摸十二三岁,头发披散着,脸上涂得一半红一半白的。
见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有些难堪的垂下头,随即又倔强的将脑袋高高扬起,瞪着眼睛向着贾琬春看过来。
瞧见贾琬春笑盈盈的看着他,他慢慢羞涩的别开眼去,不敢再和贾琬春对视。
李江对着贾琬春解释道:“进来的院子里看守的两个仆人,老说夜里窸窸窣窣的,心里发毛有些不太平,昨儿夜里,我们便在院子里等着,便发现是这几个在弄鬼呢!”
李江没细说的是,他们当真看了好一场热闹,才过了二更时分,又是孩童的阴深深哭喊,又是人影在草丛中鬼魅乱串,更有这个叫小六子的小鬼头,一身白衣,依靠树枝和几根树藤,在空中飘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