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贾琬春在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之后,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但是心中藏着事,记挂着两日为归家弘晖,加之天气炎热,使得心中归家烦闷,使得她更加睡不着。
夜已渐深,看着身边的四个孩子熟睡之后,贾琬春也靠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许久之后,这才昏昏欲睡起来。
她睡得很不安稳,却也迷迷糊糊的醒不过来。
不知怎么的,浑浑噩噩间,贾琬春恍若置身于田间地头,周遭被一片雨幕笼罩着。
她踩着泥泞积水的路面,缓慢的往前走,途经一处亭廊,她瞬间觉得这一幕极其眼熟。
忽然,前方有一个身穿蓑衣的身影,她虽没看见对方的正脸,却是一瞬间便反应过来,那人是谁了!
四爷!雍亲王!贾琬春呢喃出声:“皇阿玛……”
她下意识的大步向前,想要看个分明。
忽然,耳边响起幽远的钟声!
她缩了缩身子,下一瞬,猛地从床上弹起。
原来是做梦?
贾琬春坐起身子,这才惊觉,浑身已经被热得汗湿了。
可是,为什么会忽然做这般的梦呢!
她意识逐渐回笼,还来不及深想,耳中明确听见了钟声。
贾琬春当即下床往外间走,冲着外面喊道:“沉香,沉香?”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沉香立马推门进来,身子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跪下禀报道:“主子,这钟声,是大丧之音。”
九声以上,是大丧之音,是……原来是今夜吗?
贾琬春只觉身子一软,整个人握住圆桌便坐下,周身袭过一丝寒意。
钟声持续传来,贾琬春很快便站定下来,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即刻让石榴和茱萸起来,快速将府中不妥之处全部撤下。”
“是!”沉香应着,快速起身出去吩咐,随即又进屋来,寻了素色的衣裳,将贾琬春身上汗湿的里衣换下。
丧钟一直敲响了四十五下,夜空便归于平静。
然而,贾琬春明白,这一夜,京中只怕是无法安静了。
贾琬春靠在暖榻上歪着,不知过了多久,小高子的徒弟元宝过来了。
见到贾琬春,元宝便哭着道:“主,皇上驾崩了!”
贾琬春当下软倒在地,呜咽哭泣起来。
除了不想落下话柄,她的眼泪也流得真情实意,她心中着实是有些伤感的。
雍正爷,这位严谨但有些无闻的皇帝,弘晖的君父,就这么走完了他的一生。
他主政以来,改土归流,摊丁入亩,设立军机处,设立会考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自登基以来的十三年里,除去最后的这些日子,他从未无故旷朝,甚至之后没有再去过塞外,也从来没有下过江南。
他理政之后,自己行事简朴,还做了许多变革,改善了先帝末期留下的积弊。
于贾琬春个人而言,皇上虽然严肃,但却是个再慈和不过的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