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个豁口的白瓷大碗里,飘着一颗荷包蛋,沉着三两手擀面。
冷清清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连两分钟都没用完,就将一碗面条吞下了肚。
张爱花看着冷清清吃完,表演了一番婆媳情深后,才将人送上车,目送车辆消失在薄薄晨色之中。
张爱花狠狠地松了口气:“这尊瘟神,终于走了!”
随后,她从导演的手中,拿过了一封装得厚厚的信封。
张爱花掂了掂信封的重量,眉开眼笑。
嘉宾走了,张爱花一家杀青。
杀青之后全家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冷清清和周梦给的项链、腕表,去到城里卖掉。
到城里已经是中午,一家人找了个小饭馆吃饭。
李强拿过菜单,点了几道菜,合上油腻腻的菜单,又冲年轻的服务员道:“来两瓶啤酒!”
张爱花拽拽儿子的袖子,皱起眉小声道:“儿子,一会儿咱们还有正经事呢。”
李强嘟囔道:“喝点酒又不碍事。”
饭桌上,老李头,李强,张爱花三人围坐着。
忽然之间,张爱花的手机响了起来,刺耳尖锐的音乐声响彻整个饭馆上空。
李强先一步拿起手机,眼尖地瞥见来电联系人:“妈,是大姐,你可千万别跟她说咱们来城里来了!”
“妈知道,放心吧儿子。”张爱花接过手机,清清嗓子:“喂?”
大女儿:“妈,家里怎么没人啊,你们去哪儿了?”
说着,张爱花手机中,传来晃大门的声音。
张爱花有点慌:“你咋到家里去了?”
大女儿:“你昨天不是说没人帮你干活吗,我回来住两天,跟你把地里的活先干完……”
“姐,没人叫你回来,你都嫁出去了,还老回我家干啥?”
李强一把捞过手机,冲那头的大姐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分咱爹咱娘的地!”
大姐明显地顿了下,嗫嚅着道:“强子,你咋能这么说你姐呢……”
李强嘴皮子上下翻飞着,大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叹了口气,只好将电话挂断了。
清晨薄暮间,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站在李家大门口,茫然地望着远处。
结账。李强拿牙签剔着牙,斜着眼睛瞅服务员,呆头呆脑,土里土气,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们是老客户了,抹个零吧。”
老客户?明明是头一回来。服务员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道:“哥,咱们这是小本生意,没法抹零……”
“切。就这一道青菜,你挣我多少钱我能不知道?抹个零而已,这么抠……活该你店没生意,早点倒闭好喽!”
李强掏出几块钱,撇垃圾似的撇到地上,起来的时候还冲地面上吐了口痰。
好巧不巧的,正好吐到那几张纸币上。
服务员脸色难看,站在原地缓缓垂下头,捏紧了拳头,好几秒都没动。
李强踢开椅子走了,爹妈赶紧揣着包跟上。
几秒后店老板走过来,看到地上的纸币,再看看服务员委屈的神色,也大体猜到了什么。
叹口气,老板拍拍服务员的肩膀道:“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别太放在心上。”
顿了顿,为了安慰服务员,补充了句:“这种人就是喜欢欺负你这种老实人,真碰到什么事怂得可快了。放心,恶人总有恶人磨,这种人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服务员用那双溢着泪花的眼睛望着老板,然后重重地嗯了一声,将眼泪憋了回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
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