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霖缓缓放下自己的手，乔芷的眼睛重见光明，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一幅极具冲击的画面。

怎么会有那么多血？衣服都被染湿了。

一定很疼吧，地上那么凉，一定很冷吧。

*

乔芷病了，月考结束的次日是周六，她没有来学校上课。

等她用过药稍微缓过来一些，系统将跳楼事件的始末讲给了她。

系统：“跳楼的女生就是上次水房事件的女主，自从她和男朋友的事在学校里传开，她就听到了很多轻贱侮辱自己的话。”

系统：“为此她一直请假没来上课，甚至有准备退学的打算，但是她的父亲不同意，他让她坚强一点，怎么都要把高三读完。”

系统：“于是她被强行送到学校来参加考试，她已经很久没有看书了，试卷上的题目只能答出来前几道基础题。”

系统：“学习的压力和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让她不堪忍受，这时几个好事者路过她旁边指桑骂槐故意侮辱她，她一时情绪激动就从连廊里跳了下来。”

乔芷长叹一口气：“她还活着么？”

系统：“头磕在石砖上，当场死亡。”

美好的青春因为缺乏正确的引导而做出错事，更可怕的是犯错以后自诩爱她的大人没有一个可以帮她走出困境，甚至还层层施压，让她的伤疤被小人反复揭开撒盐。

总有人说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弱，可是学校是他们常年生活的圈子，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任何一件事都可能被口口相传无限放大，很多人明明是受害者，却成了被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白天仲霖一直通过微信和乔芷联系，晚上听说她身体好转以后立刻决定来她家里看她。

仲霖记得乔芷的地址，陈莉很高兴他可以过来，和丈夫一起在门口迎接他。

短暂的寒暄以后，仲霖敲响了乔芷卧室的门，得到应允，他将门推开踏进这片少女的私人领域。

乔芷很喜欢粉色，房间里到处都是可爱的布置，仲霖别扭地在铺着毛绒软毯的学习椅上坐下，打开书包将牛奶水果，以及上午老师留的卷子一起放到她的桌子上。

“虽然我帮你把卷子拿回来了，但你还是要以休息为主。”

“嗯嗯，谢谢你来看我。”

乔芷浑身乏力，用过安神药更是昏昏沉沉，因此没有下床只是靠着床头和仲霖说话。

她的脸颊因为被子里的热意而被蒸成了桃花一样的粉，平常总会扎起来的头发披散着，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此刻的她带给人一种平常没有的温软以及一丝……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怜爱的欲望。

仲霖不敢再看乔芷，他的手指局促地撵着校服衣角，盯着自己的鞋尖干巴巴地问：“按时吃药了吗？周一来上课吗？”

“吃药了，放心，我不会在周一缺席的。”

乔芷意有所指，结合对方让自己背《烦忧》的举动，仲霖听懂了她话里的全部含义。

他满眼期许地望向乔芷，这时他在她的枕头旁边发现了一个小铁盒子，里面装着一叠让他无比眼熟的信封。

“这些是……？”

“是来自「侨」的广播站投稿。”

原来他没有看错，铁盒子里面真的是他以投稿为名写给乔芷的信。

“你都留着？”

“很喜欢他的摘抄，想留下做个纪念。”

往日的一段对话忽然出现在仲霖脑海里。

——“上周隔壁班那男的送你的情书你是怎么处理的？”

——“还给他了。”

——“留着做个纪念多好。”

——“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当时他以为乔芷没有长大，没有开爱情的窍。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她只是没有留下别人的情书，但留下了他的还放置在自己的床头。

“乔乔……”

“嗯？”

暗恋两年的姑娘正歪着头看着自己，湿润的眸子清澈如碧水，皎洁若皓月。

语言在此时无力的，仲霖向前探身，直接壮着胆子握住了乔芷放在被子上的手。

“如果你喜欢，「侨」说他可以天天为你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