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他没当过鬼，也不认识其他鬼，无从验证乔芷所言是真是假。

“床上有被子，乔姑娘可以去床上取暖。”

“不要，我喜欢抱着你。”

感觉被黏上了。

沈辞看着乔芷近在咫尺的脸。

苍白如纸，似乎一戳就破。

或许她是真的不舒服，生前她已经很苦了，死后自己便由着她吧。

沈辞把搭在椅背上的外衫抖开披在乔芷身上，开口道：“乔姑娘，如果你和家人当真死于冤案，我自然愿意帮你们伸冤，只是你需要和我讲一讲，你们家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起于七年前……”

七年前，九耀和大昌两国交界处动荡不安，战事频发。

朝廷向民间征收粮食，以供军需，世代粮商的乔家是第一批做出行动的人。

乔家的粮食颗粒饱满，口感细腻，很快得到了圣上的重视。

圣上亲自接见了乔芷的兄长乔柏岸，和他定下了长期供粮的约定。

乔柏岸带着满心欢喜刚刚走出宫门，就被等在此处的户部尚书请去了府邸。

原来，粮食向来是贪污的大头，他们提出合作，想要好粮劣质粮掺杂供应，乔家负责出粮，户部负责打掩护，最后贪来的银子四六分，乔家四，户部六。

乔柏岸当然不可能同意和户部进行这种下作的勾当，户部尚书见他死脑筋，也不多劝，只笑着说刚刚的谈话不过是为了试探乔家是否值得朝廷信任，现在有乔柏岸这样正直的人负责供粮的事，朝廷十分放心。

几乎没和官场打过交道的乔柏岸没有多想，他从尚书府离开，身骑快马，带着圣上的旨意，向江南乔家奔去。

然后……他「因病」死在了半路上。

乔芷的父亲收到消息时当即老泪纵横，而她的母亲更是直接晕了过去，此后长年缠绵病榻。

纵然心中万分悲痛，乔家依旧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将士们供粮。

只是这等名利双收的肥差，并不是谁能享的，户部不肯放过这次贪污的机会，乔家不配合，他们便自己暗中操作。

本来这件事没有人发现，但是两年后，圣人最为忠心的武臣亲自前往战场，他在带回敌军首领头颅的同时，也把军粮的质量问题上报给了圣上。

乔芷：“从我们乔家粮仓运出去的都是上好的粮食，我们自己平常吃的都未必有军粮好，可是奇怪的是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我们乔家，甚至还有人在我家后院挖出了几十箱银两。”

乔芷：“「铁证如山」，父亲百口莫辩，最后我们全家一十八口人，全被判处了死刑。”

听完乔芷的故事，沈辞沉默了很久。

他在分辨贪污案的真假，乔芷知道的太多了，这和她的身份并不相符。

乔芷：“我知道沈公子心中存疑，我能了解这许多细节，也是在死后慢慢查出来的，我不求沈公子立刻相信我的故事，只是希望等沈公子在殿试上脱颖而出，入职翰林院以后，偶尔想起此事，能帮我查一查。”

沈辞：“乔姑娘说笑了，九耀人才济济，如今会试尚未开始，我怎能直接奢求殿试的好名次？”

乔芷：“你可以的，相信自己。生前有个算命的伯伯跟我说，我以后的夫君会成为朝廷里威望极高的大官，所以夫君你断不可以妄自菲薄。”

沈辞：“？”

他听到了什么？

乔芷叫他夫君？

他是不是漏听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不然他们只见过两面，自己怎么就成她的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