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后探出头，莫泽漆黑的瞳眸一颤。

月光下，归终的脸庞便似镀了一层银辉，散着淡淡的光晕，精致的五官白皙无暇，一头乌发倾泻于腰，风起，划起绚美的弧度，蓝色的瞳眸微闭。

她双手合十，站在琉璃百合花丛中，柔软的花瓣落在青丝之间，面前是很多用土块堆成的墓碑，上面歪七扭八的不知道写着什么字。

“云婆婆，晓月姐姐，淮宁小哥........”

“我现在与摩拉克斯签订了契约，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这里永远平安，成功度过这乱世，不要让更多的牺牲出现了。”

“愿世间一切幸福快乐，不再有泪水与分别”

归终叹了一口气，她微微偏头，轻轻一笑，语气平和夹着一丝无奈。

“小黑，这么晚，出来乱晃什么，还不赶快去睡觉。”

你不也是，莫泽内心吐槽一句，他表面上腼腆地笑了笑，走了出来，假装好奇地看着那些石块，询问道：“姐姐不也没睡吗？在干什么？”

“要你操心我”，归终一挑眉，抬手戳了一下莫泽的眉间，随即目光扫过那些石块，眼神黯淡了下去。

“在向家人说一些事，还有一些妄想”

“妄想吗？姐姐，我内心一直有个疑惑”，莫泽蹲下身摸了摸那些石碑，粗糙的裂缝，普通的尘土，却是生命的归宿。

有些人平安一世都只能是奢望，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漆黑的发丝遮住了莫泽的眼眸，没有往日的笑意，浅浅的影子融入在阴影之中，看不清少年的神情。

“说来听听”，归终坐了下来，她拍了拍莫泽的肩膀，示意莫泽坐过来。

“为什么要选择去拯救人类，他们的性命不过过眼云烟，短短数十载而已，反正终将逝去，而你是魔神，拥有着悠久的生命与非凡的力量”

“就不能活得自私一点，干脆什么都别管，放弃这里，跟着摩拉克斯，寻求他的庇护，安然的活着，不好吗？”

“如果自己都活的不好，为什么还要为别人的幸福而努力”

莫泽面色平淡，他坐在归终的身边，语气带上了点冷淡，他不是圣人，性命只有一条，死了的话，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梦想，美好的未来，一切都变得空空如也，虚无缥缈。

如果可以，他希望之前的少年温迪还有现在的归终，都能自私一点，自私地为自己想一想，别去管什么大义，什么自由，什么苍生。

真的令他感到很烦躁，因为最后他们都走上了死亡，而那些在意他们的人却还活着。

在空洞的思念与漫长的时光中活着。

“小黑，原来你都知道了啊”，归终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微微一笑。

沉默了许久，归终摸了摸莫泽的头。

蓝色的眼眸看着一群摇曳着，绽放的琉璃百合，美丽的花蕊像天空星星一样。

“小黑，你看这里的琉璃百合，它们只在黑夜之中绽放，而在白天就会闭合，战争会让它们枯萎，而和平的雨露才会让它们快乐的活着，从而存在于这个世界，带给世人一瞬间的美丽”

“即使形散，而余香留过，短暂而永恒，你如果问它为什么不在白天绽放呢，为什么不在战争中盛开呢？它也不知道。”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活着的意义，每个人坚守的事，就像我喜欢人类，没有理由，只是喜欢，总想要去做点什么”

“有时候，不是幸福太远，而是这乱世之中，人与神都身不由己，不是谁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世界没有偶然，一切都是必然。”

“你还小，不会懂得”

归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她扭头看向莫泽，发现少年一副要睡着的模样，无聊地拔着地上的琉璃百合。

额头闪过一丝黑线，上去给少年一个大逼兜。

“混蛋，你知道养这一株多费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