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着,太后身子也不爽利,吕声声每日养心殿、寿康宫与景仁宫之间来回奔波,这些日子侍奉下来,吕声声早已瘦了一圈。
寿康宫琉璃金瓦之上的积雪从空中滑落,猛地惊醒了小憩中的吕声声,抬眼太后已醒了无声的看着吕声声,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皇额娘醒了怎的不唤醒儿臣,剪秋,快将参汤端来。”
太后病容苍白,面颊干瘦,抬手抚了抚吕声声妆点得当的秀发,和蔼道:“孩子苦了你了,皇帝与哀家身子不好,宫务繁忙,瞧你都消瘦了许多。”
吕声声轻撩起衣袖,宽大的氅衣套袖遮住消瘦的手臂,打笑道:“皇额娘瞧瞧,哪瘦了?皇额娘与皇上是儿臣的亲人,为着亲人,儿臣从不觉得累,至于宫务,有敬妃与惠嫔料理着,儿臣很是放心。”
太后面露不忍,慈爱笑道:“哀家现在精神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自己看看你眼底的乌青,倒比哀家还像病人。”
剪秋捧了参汤上来,吕声声接过,神情自然的服侍太后用参汤,“哪有那般困顿,儿臣伺候皇额娘用完参汤再回宫吧。”
太后点了点头,吕声声服侍着太后用完参汤,又从竹息手中将漱口的茶盏接过,这些日子向来如此,只要吕声声在寿康宫,这些小事向来亲力亲为,太后对着吕声声态度和缓了许多,亲近之余少了从前的防备。
起身踱过寝殿中央精工细作碧玉塔式炉,炉烟袅袅,淡淡萦绕在寝殿之中,步子未停缓缓离开。
出得寿康宫,路中央的积雪已经被宫人清扫的干干净净,剪秋动作轻巧的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青花环纹瓶子,倒出几粒圆润的药丸,吕声声送入口中才觉舒缓了些。
吕声声十分疲累,便没有再闲着信步赏雪景的兴致,上了暖轿便闭眼假寐,颐养精神。
皇上虽病着,但就算在床榻之间也坚持批阅奏折,只是不能向从前那般一日看的许多,只捡了一些要紧的奏折翻阅批红。
整日全靠参汤吊着精神,齐家从外头引了道士贡献金丹,皇上服用金丹后精神强上不少,也信服齐家与道士。
偶尔精力不济之时,会让吕声声拿来奏折读给他听,这些日子下来,皇上方警觉吕声声不仅是皇后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只是吕声声不需要这些虚情假意,端庄贤淑的假面具日日带在脸上,仅仅在午夜梦回惊醒之际感到压抑。
夏贵人在皇上病中诞下七阿哥,皇上与太后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只带了淡淡的喜意,皇上赏了许多金银给夏贵人,宫中愁云惨淡,七阿哥的满月宴也未摆宴席,夏贵人缩居在延禧宫之中,不大爱出门。
年轻的妃嫔之中,或许心中都有一丝忧虑,要是皇上这次熬不过去,她们可该怎么是好。
午后的天阴沉的可怕,吕声声静静的坐在皇上榻前,不知过了多久,皇上身子微动,醒了过来,双眼微瞌,初醒时懒懒无力的声音轻响起,“皇后。”
吕声声温和笑着,扶着皇上起身,在他后腰处垫了软枕,“皇上醒了,身子如何了?”
“这些日子总是如此,天气阴寒,懒懒的不想动,只有金丹才能提起一二精神,齐家还算不错。”
屋外暗着,殿内数出宫灯点燃照明,暖光印在皇上,倒真是微微红润。
吕声声言语真切了些,“臣妾也觉得皇上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上许多,金丹竟然有如此效果,臣妾遍寻医方也未探知其理。”